这些金色的灵魂,飘到了栖霞山。
曲流正在院子里造一把新琴,看着那一群细长的三角形光束飘进了洇蜓的枕竹居。他弃了手里的琴,跟了过去。曲流无法靠近洇蜓的房间,只见满室的金光,忽而这些光随着洇蜓的《软魂送》柔散了开去,包围了整个栖霞山。
孤忏倒出了袖里的一个遍布经纬梯形晶片格子的彩虹色的黑球,那些温柔的金色灵魂,走入了黑球之中,消失不见,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
在这一瞬间,凤华城又开始下雹子,也愈渐冷了起来,一如往常。
原本有些欣喜的人们,又唉声叹气起来。
曲流推开门的时候,只见洇蜓正在收琴、打呵欠。她懒懒的,穿着居家的睡袍,看见曲流,就像没事人一样,说:“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在打琴嘛?又撂了正事瞎逛游?”
“我听你刚刚的琴声了不得,怕你出什么状况,所以跟来看看。”曲流又是羡慕又是失落的说,“你竟然已经会抚灵送魂了,我可差得远了。”
“我困了,你别在我这里耽搁了,给你我的笔记,拿去抄抄。”洇蜓说着丢给曲流一个绿色的线路板,小巧玲珑的,只一个指节大小,“里头有我演算的一百万首安魂曲,你抄完了,再来拿。”
“我复刻了,参习懂了,拿来还你。”曲流将那绿板放在掌心,观察了片刻,不敢叨扰,告辞了回屋仔细研习。
凤华城中的百姓,不知道今日解冻缘故,只以为是这雹子终于消停了,一切又会恢复如常,好些人都从自家的窗户往外看,还有甚者,跑到外面去欢天喜地的淋雨,以为即将迎来往常的好日子。
谁知,不一会儿功夫,细雨又变成了骇人的冰冷的雹子,路面上又开始渐渐堆起冰堆堆来。
趁着路上的冰还没积起来,华夫人紧急调任的往城外运送物资的队伍,就开始抢时间了。
因为雹子的缘故,车行的生意停了,几个车夫去了物资队,想着在这时节赚点保命钱。
雷子也在这几个人里面,他带着斗笠,牵着骡子,拉着一车货物在路上艰难地走,时不时的裹紧披绑在骡子背上、货品上头的遮雨布。前后有相同的几乘骡车,挨近又保持着距离。
子礼瞧见冰雹子又下来了,不禁有些落寞。本想着天气好些,能去瞧瞧依云馆人瑞和人华的阵仗,谁知那要命的雹子,只是短暂的片刻消停,现又复下了起来。
他又是有胸怀的人,也不会为了这区区事情憋闷。随意地往窗下眺望,看见一队骡车走过,那些骡子的脚上都裹着粗沙布,背上又盖着遮雨布并一层软布,行走地十分艰难。
他想,这人世间的平头百姓,光是生存,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心力,耐得住贫苦,却不抱怨,比富裕而不骄傲更加可贵。
曲冰从申榭阁幽室的窗子,看见城里近日连续的冰雹子下来,已经对外面的事情预料了七七八八。自她看见空中的那个雀绿族的时候,就猜到灵族众人此刻已经到了凤华城附近,并且知道她被关的位置。
她想着,自己这些天只是颓废在这密室里,也不想着逃跑,也不想着自杀,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对于出卖自己的同族的埋怨,只是潜心放空,会不会有些太过于松散?
身为一个已经活了千百年的歌灵族人,也看惯了一些生离死别。
尤其是那些亲族背叛的戏码,闲暇时不知道吃了多少别人家的闲瓜……只是这种背叛的戏码发生到自己的身上,确是叫人觉得醍醐灌顶,只一个亲族的背叛,就足以让你觉得全世界都与你为敌。
不过,那种失落感一点儿也没在曲冰的心里留下痕迹,原因是:她原谅了!
她是那种可以谅解一切的人,她猜想那几个医灵族人,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若是没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也没什么要紧,不过就是被抓来几天,全当玩玩。
这种监牢,莫说是被营救出去,就是自己想走,也是分分钟就可以走出去。
只是这种被关押的情形,太难得!这是多么难得的体味人生的机会?
自从一出生,就是灵族的才女,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从来也没有为生活挣命过,那些人间疾苦与她无干。家世好,弟兄姐妹好,个人能力强,族人能力更强,样貌在灵族里也算数一数二,她的生存和创造能力之强,让她几乎忽略了“金钱”这种衡量人价值的东西。她已经活了将近一千年,寿命比**个长寿的寻常人加起来还多,以她的万乘命格来看,她最起码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
与其度日如年,不如出来历练,放空自己、放平心态,自然是能活出一些滋味的。
曲冰走完整条心路历程,确实耗费了些心力和时间,算起来,这些天蛰伏的时间也够长了,是该振作起来,让这些小辈们瞧瞧颜色了。
令峦峦见这外头的天气忽好忽坏,已然知道灵族势力就在附近。
作为灵族死对头的婪族,一直致力于和灵族争抢人的灵魂。有多少灵族,就有多少婪族。
婪族的目的谁也不知道,灵族看似好些,但谁也没真正见过那些灵魂的下场。
令峦峦转头看见窗户上开了一个小孔,有迷烟进来,迅速地捂住口鼻。凝神细听,只听见门外有人的动静,还有人在说话。
“你小心点。”一个人说,“这东西可贵了,一点点能迷晕十头大象。嘻嘻嘻。”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