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其实只是想看雨顺在哪儿。
她直觉雨顺是进产房看他娘了,就只开了一小条缝,探头进去张望。里面没有雨顺,她直接去问稳婆,那也是很正常的。
哪里料到,这稳婆暴躁地骂道:“没有!你个没良心的,竟这么对待你嫂嫂。你难道不知道产房不能进风吗?看什么看?找人干啥往我这儿找?难不成还怕我把你们家大孙子给吃掉不成?!”
她从白天忙到黑夜,对唐家人现在是很服气的。
这唐家大儿媳妇生产,原本是不想请她的,哪里知道突然早产了。稳婆今天本还想在院子里给自己和儿媳缝冬衣的,好好的计划都被唐家人打断了。
要说她给村里人接生也有个好几年了,偶尔也会遇到难产的情况。但几个时辰过后,家人总能想办法找点药来治。法吧?
这唐家看起来也不是落魄的人家,一会儿抬着大肚婆去医馆,一会儿又抬回来接生,一会儿说要去找银子给她治病,一会儿又说闹鬼……
这都是什么事啊?
宋茗怒道:“哎你这是怎么说的话?找你接生可是给了你银子的!”
稳婆骂道:“你们就只花了三钱银子,我可在你们家呆了足足七八个时辰了!你还好意思提银子?!”
宋茗更气了,喊道:“这都怪你不会接生啊!我大嫂可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遇到你,怎么就生不出了呢?”
稳婆被气得想打人,却又说不过宋茗,喊道:“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好心来接生,生不出还赖我?!我就该收你们一两银子!你快给我一两银子!”
唐老太似乎听见了银子,骂道:“老二家的,你个嘴巴上没把门的搅家精!快住口,别耽误你大嫂生儿子!”
宋茗被拉走了,稳婆将门重重关上,回到床边。
屋内。
章秋芬听着屋外的动静,虽不知道唐家人在做什么,想来是在为她张罗的。如今还不去给她找大夫,一定是缺银子了。
她在床上心灰意冷,喃喃地念叨着:“我要死了……我不行了,好疼……”
稳婆余怒未消,坐在床边,骂道:“你真是个倒霉的,嫁到唐家这种人家里来!”
章秋芬转头,疲惫地看着她:“我的儿子……以后会考功名……他可比老二家的……争气多了……”
稳婆啐了口,道:“可不就是为了这种说辞,我才来给你接生的吗?你看看,屋外的这些,哪一个是真在乎你的?全都盯着你肚子里的这孙子!你这孙子肯定是
个痴呆,生出来还要你受冷眼。但再这样下去,你多半要活不成了。要我说,你就喝了这碗红花,至少你还能保命……”
章秋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大声哭嚎着:“不,我不要!我不要!这个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她在床榻上挣扎,屋中又泛起一股子腥味。
稳婆掀开被褥,吃了一惊,劝阻道:“别用力了,又出血了!哎哟!这可怎么了得?”
屋外。
唐老太听着屋内的动静,骂道:“你个搅家的,人好好地在里面,你看什么看?”
唐老头他们也对宋茗投去责备目光。
宋茗委屈:“那不是想知道雨顺去哪儿了吗?他是读书人,身上阳气重,如果刚才他在,说不定我们就能揭穿那疯婆娘了。才不会吓成这样。”
“二伯娘!”雨顺从屋外回来,跑得气喘吁吁。
唐老头抬眼看他:“雨顺,你去哪儿了?”
雨顺对坐在地上的爷奶行了个礼,没有回答,表情严肃地走向宋茗,对她直直跪了下去:“二伯娘,求您,一定要将彩礼的银子拿出来!”
宋茗面色仓惶:“没有,我没有拿。你别空口白牙污蔑我!”
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到底是什么彩礼?上次的不是已经退了吗?这次又有谁来送聘书了?
……
三人刚回了破屋,察觉到了些异样。
他们走时,矮篱笆是好好关上的,现在却开了。难道是有小偷?!
他们急忙生起了火。
院子里一片狼藉,都是沾着牛粪的脚印,连草药架子都被撞翻了两个,草药散落一地。
屋子的木排门整个被扔在地上,用草绳加固过的地方都崩断了。架子上的东西少了几样,用木棍和兔毛制作的简易笔刷也落在地上断了。
“这小偷好大的胆子,竟砍了百宝箱!”
斧头就落在箱子边上,还是院子里砍柴的这把。
唐与柔摸出钥匙,赶紧将百宝箱打开。
幸亏听了幼娘的话,将麻布包盖了好几层,封了个严实。就算从砍出的洞里拉扯,也无法将整个麻布包给抽出来。
她打开麻布包仔细数过,里面的银子没有少。
这么说来,这贼人并没有得逞。
可这贼人怎么知道她有银子的?为什么会盯上他们三个?总不可能是从县城里追来的吧。
唐幼娘紧张地都被吓哭了,拉着唐与柔,说:“这贼人必然还没出村,要是我们将里正爷爷叫起来,他一定能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唐豆儿抱着空碗,走进屋,呜咽道:“呜呜呜,我留给阿金叔叔吃的盐菜,全被人吃光了。”
唐与柔给气笑了:“小偷巴不得早点偷完东西走人,哪里还会悠哉翻矮桌上的碗,吃盐菜?”
她来到院子里,用举着火把照着地上的脚印。
这沾着牛粪的脚印赫然是小脚老太婆的。不光如此,还有好几个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