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富也很讨厌唐与柔,其实唐老头手里是存着私房钱的。如果不是他给了唐与柔十两银子,现在就有钱给雨顺也置办个过得去的礼物了,犯不着回家跟宋茗撕破脸。
唐老太更是控制不住地冲过去打她:“杀千刀的搅家精,你还有脸回来?今天下午你提什么二伯?你自己医术不精,还害得我们所有人都被杨大夫嫌弃!你个灾星,沾着你就没好事!要是以后家里人有个不好的,没人给治病,都是你这个灾星惹出来的事!”
唐与柔躲在篱笆外,唐老太够不着她,便脱了鞋子往她身上扔。
“奶奶,我是来送兔肉的!”唐与柔避开两只沾着泥的鞋底,端着兔肉,大喊着。
“娘,别打她了!”宋茗竟然叫住唐老太,瞪着唐与柔,“谁知道她用什么手段让黄婆子不给她说亲了!我左右思量着,也就是那天要她孝敬了个破砚台。要是她又逃到村口去,让大家觉得这是我们苛待她了,这邻村的亲事都说不成了!”
唐与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唐家人有没有苛待她们,宋茗心里没点逼数?
也就是原主几个以前太包子,竟能生生在破屋里委屈隐忍了那么长时间,换做她,当时就已经和他们闹翻了。
唐老太觉得宋茗的话有道理,对着唐与柔啐了口,止住殴打她的冲动,隔着篱笆对她伸出手:“你给我呆在破屋里,好好绣你的嫁衣,乖乖等着出嫁。要是这桩婚事再有什么闪失,我就打死你那两个小败家精!”
唐与柔低下头去,攥着拳头。
再抬头,怒容消失,换上一脸惧怕的神色,双手托着交出兔肉,眼眶微红:“奶奶,与柔知错了,与柔这就回屋缝嫁衣去。但能否告诉我,我要嫁的是谁?”
宋茗见她又是送东西,又是承认错误,显然是下午让杨冕去砸场,震慑住了她,哼了声,抢先说道:“奶奶给你挑了漠梧村口那个织布的。”
漠梧村和青萸村在县城的对角线,去那儿坐牛车得花三个多时辰,如果能成功嫁过去,倒的确不会影响唐家了。
唐与柔假装怯生生地问:“那我的夫君几岁了?”
唐老太斜了宋茗一眼,似是不满她自作主张地将婚事告诉唐与柔,道:“就你个不吉利的,还能嫁得上好人家?那织布的家里也经商,家有两个女儿。你嫁过去就好好续弦,要是敢惹事,被送回家来,我就把你的腿打断,扔到河里去喂鱼!”
果然如此。
她就知道不该对唐家人报以希望,心中暗暗发狠,脸上却是越来越委屈。
唐与柔捂着嘴,抽泣着:“是,与柔这就回去缝嫁衣。”
她转身就想走。
一直沉默在旁的唐老头叹了口气,对唐与柔说:“你可要那红绸段子?那是你娘留下的。”
唐与柔停住脚步,捂着脸,心情有些复杂。
爷爷这是因为太过盘剥她,所以才会想来弥补她吗?
却听唐老太道:“你还管这灾星?她拿了你十两银子还不够吗?她不是很厉害吗?都给乡亲们看病了,就让她自己张罗去!”
宋茗也附和道:“娘说的是啊,她都拿了家里十两银子了,还不知足吗?”
唐与柔便也不用回头敷衍爷爷了,假装心情不好的样子,捂着脸跑走了。
眼看路边还有村民,她揉着眼睛,跑了一段路。
好几个村民对她打招呼,其中还有打渔的骆老头和造泥屋的阿牛哥。
她充耳不闻,假装伤心地跑开了。
“柔丫头这是怎么了?”
“一定又是那老虔婆欺负她了。”
唐与柔听着大家的议论,很是满意。
她想要让唐老太主动提出分家,而这个计划如今几乎万事俱备,接下来只用回屋,让幼娘豆儿配合她演戏就行了!
这年头分个家可是天大的事,要是成年人主动提出分家,得戴着枷锁去牢狱里坐上几个月。有功名在身的人能免去很多刑罚,上县衙都不用跪的,但如果他们提出了分家,犯了不守孝悌之罪,也是蹲大狱的,区别仅仅在于不用戴着厚重枷锁而已。
像唐与柔这样还没成年的人,只不过算是次丁,若是要闹到县衙去分家,连状纸都不见得会被县老爷收下。若是得了家里的嫌弃,他们只会直接被赶出来,在外流离失所,自生自灭。
也就是因为唐家是青萸村的大家族,村西边有唐家祠堂,唐老头又顾念着名声,这才会将他们收在村北这破败的唐家老宅里。
青萸村的北面是石山,翻过石山后,地势较低,连接数座陡峭深山。
据说那些山里有熊瞎子出没,只有最英勇的猎人才敢进去。
平日里,村民很少会来村北,也就是这几天,他们都来找唐与柔疗伤,这才会多往附近跑。
但因着杨冕一来闹事,周围空无一人。
唐与柔心情很好,恢复了轻松愉快的表情,嘴里哼着小曲儿。
快要走到破屋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喑哑的女声:“小神医,来来来,疯伯娘给你吃草。”
唐与柔被吓了一跳,连着退了几步才站定。
原来是邻居疯伯娘!
这三十来岁的女人发丝凌乱,身上破衣烂衫,和乞丐没什么两样。
此时,她正蹲在篱笆边,双手握着破损的竹篱笆,从缝隙中,伸出一把干枯的草来。
听说她年轻时被丈夫抛弃,一个人买下青萸村北边这座宅子后,没多久就疯了。
她的神智时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