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衣着华丽,脸上涂脂抹粉,手里捏着帕子,语气很不耐烦。她站在门口,用轻蔑目光打量着两人。
家丁嬉笑道:“又来了两个自称是福满楼杂役的。这会儿用的理由不是来要银子的,竟想找东家汇报。区区一个杂役,要汇报什么呀?”
唐与柔瞅着这仆妇锦缎衣,心中猜测着她的身份,又担心真的闹出误会来,将不悦藏起,平静陈述:“东家让我们来找她,还请通报一声。”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仆妇却开怼了,“东家还让你们来找她?你们算什么?福满楼的杂役?”
她打量着小八,嗤笑一声,“所有杂役的脸我都认得清清楚楚,你这年纪这么小,目光呆滞,一看就不是会干活的,就算有什么活,东家才不会看中你!你们就直说了吧,借口找东家,是不是来讨银子的?还是听刚才那乞儿说我们刚煮了花生,也想来吃一口?”
这关花生什么事啊?
这花生秋天野地里有不少,田地边上的沟里也会长,可就是香料配方不对,水煮出来的淡而无味而已。等来年凑够了香料,她简直能占着蒸饼摊那块好地方,树一个旗帜自称花生大王!
唐与柔隐忍怒意,道:“你误会了,我们来找柳老板谈事的,你给我们向柳老板通报就成!”
周伯娘轻蔑扫过两人穿着的粗衣麻布,说:“我东家是和等人也?商行中最厉害的女富商,和她做生意的那都是什么人?那些可都是手里有钱的富商!就你们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就想跟我的东家做生意?你们两个不长眼的,还不快打发了?真是的,一大早上的,怎么来了这么多小杂碎,这家门口的财气都被你们败了。”
家丁哄笑起来,催促唐与柔和小八快点走。
“小杂碎?”唐与柔嗤笑着重复了一声,走上前,盯着这仆妇,“我们粗衣麻布又怎么了?难道粗衣麻布就是乞丐了吗?!你当真看不起我们这些种地的?!”
周伯娘面对她的质问,惊讶转身,骂道:“那种泥腿子和乞丐有什么区别?来县城里干活,问东家讨活来看,那不还是乞丐吗?福满楼哪里需要养这么多人了?都是我们东家心善,这才收留这些种地的!看看你们一个个有手有脚的,不趁着丰年去干农活,还来这里找东家讨银子,你们知不知羞?”
唐与柔简直无语了。
这真是莫名其妙!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要讨东西啊,只是想跟柳贾正常汇报工作而已。那不是福满楼里人太多了,被人听去不好吗?这事本不该她来保密啊!
她一开始还当这妇人是柳贾的亲戚,可听说她称柳贾为东家,这就说明她也不过是仆从而已。
这刁奴连话都不听,一意孤行地认为他们是乞丐,怎么解释都没用。
唐与柔怼道:“你又算什么东西?穿着锦缎衣,就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吗?!”
周伯娘骂道:“我至少是柳宅里的,不像你,年纪那么小,东家怎么忍心让你干活?你是不是想利用东家的善心来骗吃骗喝?”
唐与柔冷笑:“真是狗眼看人低!你说我们穿着粗衣麻布就是乞丐,那你怎么不说你东家整天穿着男人的衣服,就是男人呢?”
周伯娘惊骇:“你、你怎么敢这么说东家?”
唐与柔:“我为什么不敢?我又不是福满楼的杂役!卖身契不在你东家身上,难道她还能把人将我绑起来不成?”
小八轻扯唐与柔的衣服:“别说了。”
唐与柔怒道:“别拉我!本来就是,衣服和外貌就能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吗?如果你是这么想我们的话,是不是心里对你东家也是这样的看法?!你是不是觉得她骂人的时候大发雄威,不够女人,不守妇道?!”
两个家丁吃着花生,差点噎住了,看着这仆妇。
这话一问出来,仆妇脸色变了变,一片青白,“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这么想?!这关东家什么事啊?”
她发现家丁在看她,低头训斥道,“看什么看?守好你们的门!我才没那么想……东家、东家自然是不同的!”
唐与柔掷地有声:“那你就别拦着我们,赶紧去汇报东家,我们有事找她!”
周伯娘怒视她,吼了一句“东家不在!”,退回宅子里,将大铜门重重关上。
两个家丁都被她关在了门外,连手里的花生都不香了。
小八无奈:“柔姐,她不让我们进去啊。”
唐与柔戳了戳额头。
大清早的就吵了一架,真不知这仆妇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莫名其妙的?
但这架吵赢了也没用,人家是宅子里的人,不允许他们进去就是不允许。想来这仆妇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情报,不让他们见东家。
看来柳贾的确不在。
“我们去旁边等着。约好了这会儿来柳宅,一定有别的事耽搁了。”
唐与柔见柳宅门口有个大树,便和小八一同坐在树下等候。
没过一会儿,马车驶到了柳宅门口。
柳贾身穿飒爽男装,跳下了车,风尘仆仆地往宅里跑,却见大铜门紧紧关着,喊道:“大白天的关什么门?!阿玉,牛二可曾来过?”
她没有进门,而是叫人将刚才那个仆妇给叫出来。
仆妇手里端着一碗花生,从门后出来,见到柳贾后喜笑颜开:“东家,这刚煮好的花生,你快来尝尝鲜,味道可好呢。”
“都火烧屁股了,哪儿有心情吃什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