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无常真令人唏嘘。”
南羌听得忍不住,转过身去一脚踏在人家屁股腚旁边的凳子。
“有什么好唏嘘的,难道那高翡罪不至死,要是杀了你家老父老母,抢的是你家女儿,冤死的是你自个,你还敢在这说风凉话?”
白芷抬着头颅,看着刚刚滔滔不绝的男人。
男人缩了一下,挪开屁股腚,想开口,看南羌凌厉眼神,吞吞吐吐半响,一溜烟跑了。
剩余两人面面相觑,一位长得面相粗矿,衣着粗布男子呵呵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
“公子话糙理不糙。”
南羌倨傲瞟了一眼:“也就只有你一个明白人,你这茶我请了。”
南羌临走前把那男子的账结了,掏出银子时还有些犹豫。
“这京都的人就是嘴碎。”白芷愤愤道。
南羌抬起头,树上夏蝉叫的厉害,背后闷出的热痱也痒得厉害。
南羌用短剑杵了杵后背,一双脚跨着大步。
白芷也着实没想到南羌会当众奚落驳斥。
“这里不是南淮,是京都。嘴长在别人身上,有些人的嘴是狗嘴,狗嘴就吐不出象牙。”
“公子说的极是。”
南羌骂人,不是骂娘骂爹就是问候人祖宗,能说狗嘴吐不出象牙,已经是文雅用词。
南羌抬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花?还挺好看。”
南羌顺手摘了一朵,低头嗅了嗅:“还挺香。”
客栈里,白芷看着南羌埋头清理她一路上捡回来的花啊,叶啊,还有石头和一些摊位买的小玩意,而且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
白芷按着南羌吩咐,找掌柜要来笔墨纸砚。
她家小姐不到万不得已时刻,这些个笔墨纸砚压根就不会碰。
哪怕是上老先生的课,也是能不动就不动,用南羌的话,这玩意克她。
白芷一张大圆脸,神色复杂变化万千,良久白芷才小心翼翼试探:“小姐,你要笔墨纸砚做什么?”
南羌用帕子擦了擦石头,吹了一口气:“写家信,报个平安。”
“写信?”白芷一双眼瞪得铃铛似的,低头看了手里的纸:“写家信也不用这么多纸吧?小姐写的完吗?”
在王府每回总这么多纸都是罚抄写家训。
南羌白了一眼白芷,一把夺过纸张,嘴里咬着笔,一双眉挑得老高,眼眉动了动,最后才下笔。
南羌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又一封,每一封信都另外信封塞了一件从外头拿回来不值钱的东西。
忙活将近两个时辰,南羌呼一口气,松了松骨头,把信封扔给白芷:“去吧。”
白芷悉数看了一眼,这公主,郡主,四小姐,灵苏和梁伯都有。
这信里要么塞了一片叶子,要么塞一朵花,还有石头!最体面的也就是给长宁公主的,一个用一枚铜钱买回来的平安扣,白芷嘴里说不出来嫌弃话。
不过也真是好奇,她家小姐生平第一次写信,会写什么内容。
刚刚看她家小姐表情,好像每到信结尾,都用情很深啊,那眼里的深情,她都动容了。
白芷走到门槛,突然回头:“小姐,这是要寄八百里加急,还是寻常的?”
南羌瘫在椅子上:“有什的区别吗?”
“自然是有如此的,八百里加急,三日就到了,寻常的就是要将近十天。加急银子要贵三倍。”
南羌眉头一皱,她横竖都是不着急,这世道,银子不好赚。
“寻常寻常。”南羌挥了挥手把南羌打发了出去。
白芷关门后,暗暗绯腹,去酒楼大鱼大肉,去花楼调戏花魁一掷千金时怎么不嫌银子难赚。
这寄家书,还要抠抠嗖嗖几两银子,真是丧尽天良。
白芷绯腹完,到了驿站还是寄了加急。她家小姐没良心,她作为贴身婢女的,总不能不护她家小姐的面子吧。
南羌总觉得喝完酒腰酸骨头疼,寻常喝酒宿醉也没这么难受。
南羌见着怀清已经是傍晚,怀清刚关好门,转身看见南羌,吓得退了几步。
“你先前不是说这醉香楼花魁闫玉娇冠绝京都吗,今晚要不要去醉香楼小饮一番?”
南羌坐在栏杆,拦住怀清去路。
怀清眼珠子转了转:“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南羌闻言,难不成昨晚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南羌心里发虚,试探:“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怀清嘴角慢慢上扬,豪爽的勾着南羌的肩:“没事没事,就是你喝醉后嚷嚷着回屋里,在门外摔了一跤还不让人扶罢了。不说是去醉香楼吗,那醉香楼可是个好地方,这醉香楼的姑娘,是个个是一绝啊!”
南羌抬起头,贼兮兮笑了笑:“是不是这臀丰不丰满,那乳肥柳腰细吗?皮肤滑不滑?”
怀清嘴角微微扯了扯,搭在南羌肩膀的手不着痕迹松了下来。
“肥,该肥的地方都肥!”怀清随口附和。
南羌这时目光如炬看着怀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怀清背脊骨一凉,结结巴巴道:“哪……有。”
“那你怎么知道这醉香楼的姑娘长得标致?”
“嘿……这都瞒不住你,这昨夜你醉了后,我偷偷去了一回。那醉香楼,简直是媲美人间仙境。”
二人有说有笑,一路高高兴兴出了客栈。
怀清暗暗抹了一把汗,昨夜,他是把这女流氓打了一顿,才扔出了房外走廊。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喝了酒后记性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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