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风今日起了个大早,带着陆离悄悄进了九原城。
“将军,您今日为何非要进九原城?”
“这种时候我们两个跑进景明国的九原城,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陆离想了再想,也没想明白将军为何要带他一起自投罗网。
晏南风侧眸,“陆离,你是不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
陆离连忙道,“怎么会,我还想多活几十年。”
“那你还叫我将军?”
陆离敲了敲脑袋,“哎呀,瞧我这脑子。”
但他左思右想,仍旧心觉不安,“璟公子,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毕竟是人家景明国的地盘,万一被这城中守卫发现了,咱们怕是再难脱身。”
相比陆离的急切担忧,晏南风却是始终波澜不惊,“不会,你放心。”
“将”陆离差点又顺口喊出来,但话音刚起便瞥见了晏南风的眼神,连忙改口。
“璟公子,今日的九原城难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您带我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暖风掀动晏南风深墨色缎绣水波纹长衫衣摆,他微微点头,“救人。”
救人?救人干嘛要来景明国地盘?要救也不该是他们来救啊
陆离虽是心中疑惑,语气却始终拿捏得恭谦有度,低声问道,“公子,你要救的是什么人?”
“柏岑。”
这二字一出,陆离便大惊失色。
“三公子?三公子现如今不是去游历了吗?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之所以那么惊诧,是因为这位三公子身份并不一般。
三公子柏岑,是晏世煊的第三个儿子。
元昭国大将军晏世煊有三子一女,大公子名唤晏廷,字东临。二公子名唤晏璟,字南风。四小姐名唤晏清,字迟迟。
唯独三公子,无字无姓,单名柏岑。
是的,这位公子就是不得他亲爹待见。
柏岑非晏世煊正室所生,亦非妾室所出。
晏世煊那时逢官场不顺便宿夜买醉,于一夜醉酒后强行对良家女子做了混账事,世上才有了柏岑这一人。
他可是元昭国最在乎礼节清名的大将军,他可见不得过往几十年的声名被这忽然降世的孩子毁于一旦。
在他眼里,柏岑的出世,代表着他这一生从此有了污点。
他看不上那位身份低微,形貌丑陋,无才无德的女子,更忍不了世上有这么一个孩子活着。
就算那女子本就无辜。
就算柏岑是他的亲生骨肉。
用晏世煊的话来说,三子柏岑根本不配用这个晏字为姓。
自他出世以来,晏世煊非但不管不问,拒绝认养柏岑母子,还总是给原本便生活拮据的母子雪上加霜,处处找其麻烦。晏世煊无时无刻不想将他们赶出城去,他执着认为只要他们走了,他曾经做过的混账事便不会再有人知晓。
想到这里,晏南风嘴角凝起苦涩的笑容,“什么游历,柏岑分明是如浮沉般飘荡。”
柏岑是他的亲弟弟,却被他们的爹逼得走投无路,只好独自离城,只盼晏世煊能够不再找娘亲的麻烦。
陆离拧眉,“公子,三公子如今当真在这里?他怎么会来到景明国境内?”
晏南风喉咙发紧,语调凝涩,“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柏岑走过的路不多,他这一走,便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走着走着,便出了元昭国,到了景明国,进了九原城。
陆离依旧是满肚子的疑惑,“可您怎会得知三公子的行踪?”
因为他是二十年后的晏南风,他知道就在三月十九,柏岑会出现在九原城内,会被景明国平阳长公主看上。
三月十九,便是今日。
平阳长公主是何等人也?
景明国内人尽皆知平阳长公主有收集面首的癖好,甚至元昭国百姓们关于她的事迹都耳熟能详,可谓是臭名远著。
被她看上的人,只有两个下场。一是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日夜笙歌,万事不能不从。
二是死,乱杖打死,剥皮抽骨而亡。
晏南风知道柏岑会死在今天,会死在九原城内。
柏岑被平阳长公主看上当日,还未出九原城,便不甘受辱,自尽而亡。
这一世,他既然知晓结局,又怎能让悲剧重演?
他一大早来这里,便是为了在平阳见到柏岑之前,带他离开。
但是晏南风可不会将这些告诉陆离,他只会用他那个惯有的套路,“探子来报,说是在此见过柏岑。”
“还好九原城不大,找到三公子并非难事。”
陆离只当晏南风口中的救是指带三公子回家,不再让他于尘世漂泊。
霎时,寂静许久的九原城被一阵疾快的马蹄声打破。
旋即,有百姓大呼:“平阳长公主来了!快跑,快跑啊!”
只见大道上的男子皆四处逃窜,有人慌乱地投身进入烂菜叶堆中,还有人一头跳进泥坑里,只盼自己能做一个泥塑逃过此劫。
绛红色的城门缓缓打开,大道正中央,月白色轿子缓缓现身,轿身绣满银丝凤纹,鎏金流苏垂落在轿周,光是轿子便奢靡至极。
平阳慵懒地躺在轿内,葱翠玉指缓缓将小窗珠帘放下,“算什么东西,这等货色,我平阳岂会看的上?”
“公主~这等贫瘠荒凉地界,哪里配得上您的身份?”
细一看,这位雍容华贵的公主腿边,还匍着四位粉面含春的娇俏男人。
一位红衣名唤红花,一位绿衣名唤绿容,一位黄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