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想过会遇见他,即使一定要遇见,在唐朝的预想中,也绝不该是这样的场景。
就像是回到了当初那个极无助的时刻。
四周都是凌厉的向上刮的风,而她在黑暗中不断掉落,看不见底,也看不见任何光亮。那时候的唐朝才明白,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未知。
她忽然手脚冰凉。
唐朝并不担心自己的容貌上会出岔子,因为早在进入修仙界之前,她就已经将自己和张良修饰了面部的轮廓。就连名字,也没有任何可能暴露在他面前的机会。
最主要的,是现在她头上还未取下的那条紫色头绳。
曾经的十年里不是没有想过将头绳取下来,而那时的她却发现了头绳上附带的温养神识功效。正好合了天机门的功法特点。
当时那人玩笑似的将头绳交给她,就连唐朝在那样的情况下,也没有想到这条细细的头绳,就应该是他身上最是稀有的一件异宝。
那个天地秘境中只差一点就她带入地狱的人。
凤斐。
她看得分明,现在的凤斐身上的服饰,明显就是魔宗中合欢宗的做派。
一直伏在桌上的澜煽久久不见唐朝的反应,抬起头看向她,也发现了她的呆愣,出声道,“小书纹?”
这一声的问候终于将凤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眸色稍转,以为只是三个平淡无奇根本不值得关注的筑基期修士,并不在意,却在那一瞬的紫影下顿住了。
“…无事。”唐朝慢慢转过身体。声音有些微末的苦意。
澜煽听出她这句话里的异样,支起身向着唐朝刚才所关注的方向望去,意图找出唐朝的异样是为何。
只见一个妖艳的惊人的红衣男子就向着他们这一桌走来,澜煽还来不及讶异,那人就已经坐到了唐朝身边,万分熟捻地将整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
因为自己本身也在这美者众多的修仙界能排的上号,澜煽脸上的笑意有些许的收敛。他不得不承认。眼前出现的这个修士单单在相貌上,恐怕无人能出其友。
而且身上的气息……恐怕已经达到了金丹中期。
张良见此幕皱起眉头,正想出声,就被一脸凝重的澜煽拉到另一侧示意,止住了话语。
那人看了看澜煽二人,伸手就将唐朝给抱进了怀里,发觉她身体上的僵硬,挑了挑嘴角,“书纹?”
唐朝到了他怀里后全然没有任何的力气。明白他现在应该是另有奇遇,已经将修为至少恢复到了金丹期以上。
她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尽量使自己放开一些,同时听见他轻佻的语句,“本座难得一见有和眼缘的人,今夜愿与小友成欢一场。”
周围的修士有些可怜地看着唐朝。合欢宗的手段,一般人都是有所耳闻的。常常用拐骗的手段将修士骗走行事,茶馆内这合欢宗的修士生的显然是极好。估计已经用这张脸偏过不少的女修。
这一场成欢下来,估计这看着尚是年幼的修士就会连渣都不剩。若是这小修士真明智些,现在就应该思虑如何脱身了。
然而唐朝的举止却是令所有人都惋惜地叹了口气,现在尚还能保持理智的修士看来,这小修士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只见她转过身体,就正对着凤斐然后将脸埋进了他的脖颈。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的举止可谓亲密无间,也预兆着又一个修士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只有抱着唐朝的凤斐才听见怀里的人细小而又冷静的声音,“……不知前辈的封号是什么。”
他眸色一深,低下头去。如墨的长发披洒而下,拦住了所有能够看见两人动静的修士的视线,没有直接回答唐朝的问题。“我名唤重华,重华。小友……可要记住了。”
现在的他声音无了之前的清润,完完全全将自己天生媚色发挥到极致,低沉喑哑,带着难以拒绝的诱惑。
重华?
唐朝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而后轻笑道,“只怕要拒了前辈的意了,我是男子如何能与您成欢一场。”
闻言。凤斐将头搁在她肩上低低地笑起来,那笑声极为放肆,也藏着些阴霾的气息,让唐朝背上的鸡皮疙瘩不断浮起。
唐朝没有理会背上的不适,她慢慢闭上了眼。
要说些什么呢?
她曾假想过若是真再次相见的画面,有许多的问题要逼问,而真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刻,她却什么都问不出了。
传承密地中一年的形影不离,要说唐朝对凤斐没有任何的心动,她自己都不相信。凤斐的长相正好是她所喜爱的那一种类型,而当时那份懵懵懂懂的感情,却跟着那时的她在黑暗中不停坠落,恐惧于周身黑暗中的未知。
要问什么?
为什么要将她推下传承之地?
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对自己的容貌不遮不掩,也丝毫不在意?
她明白他这样的长相到底会在修仙界带来多大的灾难,高阶修士中不乏女修,合欢宗内也不乏女修。没有任何背景,可想而知他在这十年里过得只会比任何人都要举步维艰。
经过了那场幻境后再想来,其实凤斐对她并不存在什么亏欠。
没有他,升仙殿内的种种险恶,和其他修士的算计,都可能会置当时已经失去了大半攻击招数的她于死地。就算是后来的那一推,也只能是怪她自己轻信于他人。
“是男子本座也可以不在意。”过了一刻钟后凤斐才以轻微的幅度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