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浑身发冷,有刺骨的寒意由内而外散发,整个人已经不能思考,只是紧紧盯着珍娘,希望她能否定自己的猜测。
“这个奴婢倒不能确定。”珍娘看秀兰的脸色大变,也怕刺激到她,忙轻声安抚:“娘娘先别吓自己,奴婢只是觉得此事略有些蹊跷,云妆姑娘生的虽美,却显然不是陛下中意的模样,又曾嫁过人,陛下若是不喜,将云妆送回梁家就是了,何故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到水榭去?可是听娘娘所言,云妆姑娘又是一心为了您着想,从未自作主张,做出什么有损您的事,奴婢觉着,还是再看看为好。”
秀兰渐渐冷静下来,又端起杯子喝了一杯水,开始恢复思考能力,“你说得对。我真是太天真了,这些事怎么就从没想过呢?那夜我们谈了许多进宫前的事,同命相怜、抱头痛哭,我不知不觉就说了刘家的事,第二日夏起就来找我说刘家搬走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夏起命刘群振将刘家赶走的,我真是傻……”
越想前事越觉得自己傻,“她是表现的一心为我着想,可若是我跟皇帝闹了别扭,她却总是劝我妥协,要我放□段、以柔克刚,是了,她也从没有说过夏起的坏话,刘群振做的事情还是香莲告诉我的……”秀兰越说声音越低,整个人觉得疲惫不堪,再也说不下去。
珍娘扶着秀兰躺下,劝道:“娘娘不要光往坏处想,奴婢也见过云妆姑娘几次,瞧着她待娘娘并非假意。奴婢今日跟您说这些,也是想您心里有个数,其实如今看来,你的荣辱就是奴婢这些人的荣辱,若是没有您,奴婢和云妆又算得什么?云妆应是不会做什么于您不利的事的。”
秀兰没有应声,她已经从云妆想到了皇帝身上,他当初把云妆放到自己身边,到底为的是什么呢?为了摸清自己的脾气,进而想办法让自己顺从?还是在自己耳边多说些他的好话,劝导自己主动求饶?可是不对啊,云妆才去了没几天,夏起就已经釜底抽薪,强迫自己屈服了呀!
这个昏君,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呢?他对自己,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珍娘看秀兰不说话,以为她想静一静,就站起身想悄悄退出去,却不防秀兰突然出声:“珍娘姐姐,你说,皇上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娘娘?”珍娘不太明白,又回到秀兰身边坐下,等秀兰解释。
秀兰看向珍娘,说道:“我姿色平常,脾气又直又倔,离善解人意不知差了多远,你说,他到底看上我哪了呢?”
这个问题珍娘可答不上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反问秀兰:“娘娘又想从皇上那里得到什么?”
听了这话秀兰忽然笑了出来,“我想要个儿子。”必须是儿子,她要生下长子。
珍娘又往门边看了看,那里静悄悄的,只有玉英一边做针线一边打呵欠,就回头对秀兰说道:“既如此,娘娘现下就不该再想这些事,保重身子,好好把小皇子生下来,其余的事自有奴婢为您分忧。”她给秀兰盖好了被子,起身要走。
“珍娘姐姐,”秀兰又开口叫住了她,“你为什么肯帮我?”她忽然有些害怕,谁都不敢再相信,这句话就这么直直的问出了口。
珍娘历经人世浮沉,哪还能不明白秀兰此刻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因为秀兰的猜疑而恼怒,而是平静诚恳的答:“奴婢本是走投无路,幸得苍天见怜,安排了您来搭救奴婢。如今奴婢孑然一身、无欲无求,只想以此身报答娘娘。”说完郑重行了一礼。
她这话的意思,是说当初跟自己结交就是为了依靠着所谓“王娘娘”这棵大树,然后让自己出面帮她吗?呵呵,难得自己也有猜对的一次。
秀兰叹了口气,苦笑道:“姐姐不必如此,我心里对你是很感激的,若是我们之间只谈报答和功利,那可太伤我的心了。”
“娘娘,奴婢……,不管娘娘信不信,虽然奴婢一开始确有所图,可奴婢心里也是真当您是自己妹妹一样的,奴婢可不是说我那异母的妹妹,而是像同胞姐妹一般!”珍娘说到这里也有些激动,语音不由自主的升高了些许,门口打瞌睡的玉英听到一点儿声响,好奇的望了过来。
秀兰坐了起来,招手叫珍娘坐过来,然后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信姐姐。姐姐别怪我,我就是这么个人,有什么话宁肯当面说开了,也不想在心里存着疙瘩。”
珍娘脸上绽开一抹笑:“这样最好,您问清楚了,才能心无芥蒂。”
两个人到此时都松了口气,秀兰又叫珍娘倒了水来喝,然后嘱咐她:“今日听了姐姐的话,倒让我又清醒了一些,姐姐回去帮我留意一□边这些人,梁家的事我叫赵和恩去打听。其余人么……”她把当初云妆告诉她的、以及后来逐渐了解到的香莲、玉英等人的底细跟珍娘说了,“你听了心里先有个数,再慢慢印证吧。”
等珍娘走了,秀兰自己躺下来假寐,心里回想从认识云妆一直到现在的所有事,越想越觉得自己蠢。当初她在水榭时相信云妆,那是因为她当初以为皇帝就是个好色无度的昏君,所以才会左抢一个右抢一个,遇到不肯顺从的,就全都打发了去“劳动改造”。
可是她早已经知道昏君不是这么个人了。对于女人,昏君的审美还是比较特别的,西苑里多少身姿窈窕、面如桃花的宫人,他连看都不多看一眼,对那些娇怯怯、细声细气说话的宫人更是十分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