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请看,这是我刚刚锻造的刀剑。”
这一天的下午,陈到兴高采烈地捧着几柄兵器前来报告。
陈飞试了一刀一剑,最后不得不承认,陈到在打铁方面……确实有点天赋,这些兵器无论锋利程度、还是坚韧程度,都比之前李明打造的更胜一筹。
不过陈飞显然更注重成本:
“锻造这一批兵刃,用了多长时间?”
陈到挺起了胸膛,有些自得地笑道:
“只用了十五日。”
陈飞点了点头:
“所以你这半个月以来都在造剑,也没有按照我的命令,帮助百姓收割粮食?”
陈到的笑容顿时僵在了嘴角:
“我……铸造兵器,也是为了府君啊!”
陈飞拍了拍手,顶替杨志担任侍从的郭寿立刻走了进来听候吩咐:
“陈到违抗命令,在农忙时擅自铸剑,念其初犯,脊杖二十,所有官吏现场监督,以儆效尤。”
郭寿领命前去安排,陈飞又转向陈到:
“我要当众罚你,你可服气?”
陈到缓缓摇头:
“我不服。我自幼就没学过种地割麦,就算遵守命令,又能帮上什么忙?”
陈飞似乎已经料到了他的答案:
“你说你没有学过种地,难道我就学过?陈群、郭嘉乃天下公认的名门子弟,家中田产万亩,他们难道就学过种地?褚郡丞腿脚不便,却仍然下田躬耕,你年轻力壮,难道还比不上他?!”
陈到撇了撇嘴:
“其实我明白,府君只是作势而已,但……你们既然已经做过了,缺我一个为什么不行?百姓也知道官府重视农业,小麦也已经全都收完了,为什么还要责罚我?”
陈飞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老子苦口婆心和你讲大局讲道理,你偏偏来和我抬杠?!】
好在陈群恰巧扣门:
“府君公务繁忙,此事便交由我这个功曹来处置吧!”
看着陈群一脸认真的模样,陈飞点了点头:
“叔至乃可造之材,有劳长文费心了。”
陈群向他微微拱手,领着调皮孩子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仅仅半柱香的时间,陈到就独自一人跪倒在陈飞的面前:
“我已知错,甘愿领受杖刑。”
陈飞看着他的后脑勺:
“你还有怨气吗?”
陈到趴在地上摇头:
“没有。”
陈飞总算有些欣慰: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陈到一把扯开了衣襟:
“因为这样看起来更惨更疼!更能够让我得到教训!”
-
“啊!啊!啊!”
当陈到的惨叫声响彻半个阳翟城时,陈飞本人都听得有些肉疼。
脊杖二十,在军中其实是很低级的处罚,但仅仅三棍子下去,陈到的后背就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再加上他凄厉的嘶吼,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啧啧啧,我听说这个陈都尉之前在汝南就是个土匪头子,果然刚刚来到颍川就触犯了军令,该打!”
“陈府君多好的人啊,能让他公开处刑,肯定是犯了大罪吧!”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陈府君前几天下令,所有官吏和士卒都要帮着抢收粮食,这陈都尉不仅没有下地,还公然违抗!”
“该打、该打!”
“也就我们颍川还能吃到一口饱饭,我听说关中今年又要吃人了!”
“嗨,关中哪年不是人吃人啊!我们亲家去年就逃到阳翟来依附我们了!”
“嘿,那你可是翻身做主人了,你那亲家以前可是觉得自己老厉害了吧?”
“那可不是,如今他住在我家、吃在我家,连孙子都让给他们带了!”
吃瓜群众一边看着陈到呲牙咧嘴,一边热烈讨论着各自的家长里短。
“府君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敢违抗命令!”
“陈功曹救我!我也姓陈啊!”
“啊!!”
也不知道是陈群执法必严,还是陈到身体太弱,打到最后一棍,陈到竟然直接晕了过去,只好被几名士兵扛回了自己的床上。
等到他悠悠转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床头坐着好几个人。
距离最近的显然就是那个不近人情的“罪魁祸首”,现在他却如同好人一样关心地按住了陈到的肩膀:
“别动,刚刚才给你敷完了药,就这么趴着吧。”
陈到只稍稍动了一下,腰背上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只好乖乖继续趴在床上:
“有劳府君探望。”
陈飞站了起来:
“你好好养伤吧,我已经嘱咐了医者,每日都来为你换药。”
陈到摇了摇头:
“我混迹江湖多年,皮糙肉厚,这点伤势明天就能下床,不需要这么麻烦。”
“依你吧。”
陈飞一甩袖子,迈步走了出去。
郭寿落后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陈都尉,你可不要怨恨府君呀。”
陈到呲了呲牙:
“是我犯错在先,怎么能怨恨别人。”
郭寿又说:
“府君知道你喜欢铸剑,已经令阳城铁官李明运转精铁数千斤,专供你一人锻冶,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保重身体吧。”
他拍了拍陈到的肩膀,连忙追了出去。
陈到趴在枕头上,一边感受着背上的疼痛,一边叹了口气:
“老子又让人费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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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