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柴房出来,轻轻关上门,走远之后,扯掉脸上的布,微偏头冷冷地看了眼身后的柴房,而后回过头来,戴上一张娃娃面具。
今夜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没想到……
“你们李家还真是有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害我!”
他双拳紧了紧,又冷眼望了眼身后的柴房,而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翌日,文太妃刚起床,就听下人来报,说李夫人昨夜已咬舌自尽了。她坐在床沿上呆愣半晌,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自杀了。
“你再去瞧瞧。”
文太妃着了霜竹再去看了一次,霜竹回道:“确实是咬舌自尽了。”
李妈妈听说李夫人自尽后,也一头撞在墙上,死了。红缨也自知难逃一死,和李妈妈一样,选择了撞墙自杀。
文太妃觉得事情太过蹊跷,若说李夫人是畏罪自杀,这明明昨日白天还自信满满,也没道理呀。
花钿就站在她身旁,听说李夫人咬舌自尽了后,眉头皱得紧紧的。这段时间,王府里接连出了不少人命,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创伤。她紧挨着表哥,手紧紧地攒着他的衣角,小声地问道:“青霞姑姑没了娘,是不是会很伤心呀?”
这王府里,除了小叔赵青云之外,就属赵青霞和花钿玩得最好了,突然之间,她又没了亲娘,又没了奶娘,一定要伤心死了。
表哥偏头看了她一眼:“你担心她?”
花钿点点头。
“担心的话,就去看看她吧。”
花钿拉了拉他的衣服:“表哥你陪我一起去。”
“好。”
花钿同便文太妃说了一声,往东府里去了。
文太妃微蹙眉盯着他们的背影,突然间,眉心舒展,似有所悟一般,又在心中仔细盘复了一遍,心下更是了然,于是打发了人去李家告丧,就说李夫人生病亡故,一面着了人操办李夫人的丧事。
花钿到东府李夫人院子里的时候,赵青霞和她妹妹赵青媞正哭得死去活来,赵青云也在屋子里,交叉叠着两只手,唉声叹气的。花钿强忍了半天,没忍住,也抱着她表哥呜呜地哭了起来,他由不得又安慰了她好半天。
此后几日,王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李夫人的丧葬事宜。到了十月底,赵青云随其父母前往落纱州为落纱郡也一同前往。
赵青云可高兴坏了,早早就准备了一大堆礼物,全是要送给樊蕊儿的。出发时,他和表哥并肩驾马儿。恰好这日艳阳高照,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也是分外明媚暖和。赵青云在明艳艳的太阳底下,驾着小马,唱着高歌,那样子,活像一个即将迎娶心爱之人的新郎官。
花钿坐在大花狼身上,听着她小叔嘹亮的歌声,突发奇想:“表哥,要是我带了爹爹的琵琶的话,还能一边走路,一边弹琵琶。可惜,没有带。”说完,一副甚惋惜的神情直摇头。
表哥却堪堪道:“幸好你没有带。”
花钿歪着头望着天,皱了皱眉,也没想通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她的琴声不好听,偏过头去问她表哥:“表哥,你会弹琴吗?”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花钿又问:“你弹的琴好听吗?”
“别的人不敢说,不过,跟你比,那是好听得不得了。”
花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一扭头,她头上的花蝴蝶就翩翩飞了起来,在她头顶盘桓了一会,又落回到她头上。
正在高歌的赵青云见状,忽然驾着马从表哥的身后绕到了花钿的身边,道:“花钿啊,小叔跟你商量个事,你这头上的花蝴蝶钗子,能不能卖给小叔?”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看到花钿头上那只蝴蝶钗子飞了起来,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芒,他觉得这钗子正正配他家和慧县主樊蕊儿。
花钿抬脚踢了一下他的马:“这是我表哥送给我的,不卖,你走开!”
赵青云吃了个闭门羹,又去问表哥:“表哥,能不能把这花蝴蝶钗子卖给我呀?我可以出高价的!”
“高价?多高?”
赵青云一听,有戏,忙说道:“你说多高就多高!”
表哥就比了一只手。
花钿连忙拿手护紧了头上的钗子,拧着眉头道:“表哥,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是不会还回去的!哼!”
赵青云喜道:“五十?还是五百?我可以给你五千!”
面具下面那双眼睛似睥睨了他一眼:“五千不必,五百也不必,五十万黄金足可。”
赵青云猛然间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大张着嘴巴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后才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花钿高兴坏了,大眼睛又笑成了弯月亮:“表哥,这个钗子真的值这么多钱呀?”
“当然,把你脑袋护好了,可别让它给丢了。”
花钿笑着,忙又抬手捂住了头上那只花蝴蝶钗子。
冷不防听得赵青云极为不屑地说道:“小侄女,他那是骗你呢!什么钗子值五十万黄金,我听都没听过!”
花钿小脸一扬:“那是小叔你没听过,我可是听过!”
……
天黑之前,一行人就到了落纱郡主府。
落纱郡主夫妇已在大门口候了多时。落纱郡主容貌看起来并不出众,但她站在那里,身姿婉似一棵翠竹,挺拔、灵动,周身散发的气势如天上的霓霞,壮丽、恢宏,莫名地就觉得高人一等。她的丈夫樊蠡戴着一顶书生帽,个子高高的,整个人的气质就像花钿的爹一样,儒雅有礼。
夫妇二人皆是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