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晚晚被突然砸在自己面前的一团黑影惊得尖叫了一声,猛地捂住嘴向后退了一步,却撞在了玉石围栏上,撞得腰生疼。
这一撞倒让她冷静了下来,定睛瞧了一眼,才发现那团黑影上大片铺开的铁灰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这颜色她记忆犹新,眼前这铁灰色一半来自地上那人的一头长发,另一半来自她亲手赶制的衣袍。
竟是北方仙王?
他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从上面掉下来了?
筠晚晚稍凑近了些,便嗅到了极重的酒味,也不知是他身上的,还是刚刚摔醉的酒坛散出来的。
不过看这样子,明显是两者有吧?这明显是喝多了吧?
她站起身,只是喝多了而已,放着不管也会自己醒的,她对他为何会醉成这样,又为何从上面掉下来,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还记得上次见面里,这仙王大人说出的话,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那样随意地对她下了评断。
她虽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太过烦心,可她也没宽宏大量到可以忍受如此羞辱而不计较,讨厌他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站起身,转身便走。
刚走出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低沉嘶哑的声音:
“灵儿!不要……”
筠晚晚顿住了脚步,回头,眼中露出一丝惊诧,又凑到他跟前静静地听了一会。
就在她以为刚刚是听错了,再次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再次喃喃地发声:
“灵儿……别……别离开……”
“灵儿……让我守你一生一世……可好……”
“灵儿……”
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人不但随意出言羞辱她,竟还对公主殿下有非分之想???
要是这么放着不管,他再说些什么梦话让旁人听到去,公主的名声不就让他给污了?
筠晚晚心下恼怒,四下看看无人,她使劲把他翻了个身,原本朝下的一张脸露了出来。
这一看,她微微惊了一下,此刻这张脸上满是血污,竟是掉下来时,撞在了酒坛的一地碎片上。
这是得醉成什么样,伤成这样竟一点没有知觉。
本不想管他这伤,赶紧把人挪走算了,可刚要搬动却又发现他颈部竟也划开了个口子,那血冒得……着实是有些汹涌了。
筠晚晚吓了一大跳,这北方仙王真的只是在喝闷酒?这根本是在用性命买醉呢吧?
今天明明是公主殿下的大婚,你是想要闹出个人命还是怎样?
她狠狠地磨了磨牙,暗恨这人怎么如此麻烦,心想得先给他止血,最好能把人叫醒让他自己来。
堂堂仙王大人只要意识清醒着,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伤丢了性命的。
于是她拍了拍玄昭没受伤的那半边脸:
“喂!喂!仙王大人,你醒醒!”
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她加大力度又拍了拍:
“喂!你快醒醒!”
这次他有了一点动静:
“灵儿……”
筠晚晚翻了个白眼。
看样子是叫不醒了,她叹了口气,在指尖上凝出些仙泽,轻轻点在他脖颈的伤处,将仙泽输进伤口促进他肌肤的自我修复。
她只有仙凝初阶,又不是医者,实在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
好在她本也不是关心他的伤能不能快点好,只要能止血,别闹出人命就行了。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血算是止住了,伤口仍触目惊心。
她皱着眉想了想,又掏出个锦帕将他脸上脖颈上的血擦了擦。
脸倒是擦干净了些,可脖颈周围流血太多,锦帕都浸透了也擦不出个样子,她撇了撇嘴放弃了。
又看了看脏兮兮的锦帕,也没法再揣进怀里,干脆直接往玄昭怀里一塞。
把他当成个临时衣兜,打算把人安顿好再拿出来洗去。
想想接下来该做的事,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可为了公主殿下的名声,也只得忍了。
她抓着玄昭的胳膊把他架起来,连拖带拽地把人弄回了自己的客房。
本想丢在地上算了,可想想怎么说人家也是个仙王,最后还是决定把床让给他用一用。
可他之前伤在动脉上,弄了一身的血污,又只得把他的大氅外衣都扒掉,轻衣还算干净整洁,这才把人搁到床上。
这么一顿折腾,他脖颈的伤又开始渗血了,筠晚晚皱眉叹了口气。
又凝了些仙泽输进伤口去,再裁了些干净布条在他脖颈上绕了几圈包扎起来,总算处理好了。
接下来就是等他清醒了不说胡话了,赶紧走人便好。
但这期间,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有个仙王在自己房间,她可不想把名声搞坏了将来嫁不出去。
这样一来,她也不敢离开这屋子,免得搞出什么意外事端,只得在外间软榻上坐下来,准备凑合一宿,等着他醒。
刚坐下,又腾地站了起来,急急地走到之前捡到他的露台上,还好没有人来过的样子,她松了口气。
看向那一地的酒坛碎片和血污,施了个决给清理干净,这才踏实下来。
虽然人被她拖走了,可这血迹被别人看到的话,一来不吉利,二来徒生事端,幸好还来得及处理。
做完这些,她才再次回房,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外面的动静,才关上门。
却一回身,就撞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半步,正正对上了玄昭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眸。
见是他醒了,她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