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玄昭想的没错,筠晚晚跟其他设计师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给每个人设计服饰,都要把这个人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节特征观察仔细。
然后针对这些特征去放大优点,掩盖不足,细微之处下功夫,最后每个客户拿到的,都是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最合体的服装。
这也是她千年来,能够屹立业界第一把交椅的真正底气。
筠晚晚拿着纸笔绕着玄昭转了两圈,工作模式迅速开启,脑海里开始构建眼前之人成衣的每处细节。
样式、用料、配色、饰物……
她工作的时候眼神的灼热程度,曾令仙尊大人都觉得不太自在,玄昭被她这样围观了好几圈,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
而筠晚晚又一次绕到他身侧,目光再次落到了他一头铁灰色的长发上,那金属的流光是她千年来第一次见到的神奇发色。
她心中一直思考着,要如何才能用这套衣袍把这独一无二的发色完美地衬托出来,竟不自觉地伸出手撩起他一缕发丝在手里,细细地看了起来,还用手指轻轻搓了两下。
可惜这一次,没有副手在身后拉住她、提醒她了。
玄昭被她盯得早不耐烦,越来越觉得这女子是借着设计图的由头接近自己,这一下可真不能忍了。
他一把抓住了筠晚晚捏着他头发的那只手腕。
筠晚晚瞬间清醒,暗暗拍了下脑门——老毛病又犯了。
这么抓着仙王大人的头发可太不像话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张开嘴就要道歉:
“对不……”
话音未落,却听见仙王大人愠怒的声音:
“姑娘请自重!”
她一愣,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紧紧皱着眉,眼中冷冷地透出一丝轻蔑:
“别以为你是灵儿亲定的首席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此行径就不怕丢了她的脸面?”
筠晚晚怔怔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为所欲为?还丢了公主的脸面?
沉默中,她突然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想把被他抓住的那只手抽回来,没抽动。
她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淡淡地说:“仙王大人烦请松手。”
玄昭突然发现这女子说出这句话时,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她的眼神一改刚刚的灼热,突然变得平静如水,竟还带着一丝不可侵犯。
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筠晚晚缓缓退后两步,微微福了福身,脊背却仍笔直,垂下眸子淡然说:
“晚晚工作起来是有些投入,冒犯了仙王大人,还请恕罪。”
玄昭有些惊异于她的变化,突然不知该作何反应,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这事就过去了,转身走向座椅准备继续喝茶等着赤渊。
刚迈步,却又听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过,听仙王大人刚刚的话,难道是以为晚晚对大人有想法?”
他一怔,回过头看着她,她已站直了身体,竟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您若不喜我做事的方式,告诉我便是,可如此随意揣度晚晚,就算您是仙王大人,可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玄昭愣住了,还从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跟他说话,太把自己当回事?她什么意思?
还有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竟让他想起了另一张惊艳绝俗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然而她的话还在继续,声音淡淡地却不容忽视:
“刚刚确实是我不对,向大人道个歉是应该的,但大人不分清红皂白便如此说我,是在置疑公主殿下的眼光么?”
她永远忘不了公主殿下说的那句话:你知不知道,工作时候的你,特别惊艳!
正是那句话,让她抛掉了最后一丝自卑,正是公主殿下全心的信任和支持,让她抛开一切过往的阴影,终于勇敢地做回自己,成为了如今的样子。
她不能允许任何人,对公主殿下的眼光诋毁和置疑。
即使是仙王大人也不行。
玄昭已被她的话惊住了,他刚刚确实是觉得她举止有些轻浮,可看她如今这样子,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他说那话时并没有往那一层想,可她说他在质疑灵儿的眼光,竟让他无话可说。
沉默间,筠晚晚已若无其事地坐回了桌案旁,提笔开始画起了设计图,马上就回到了工作状态的专注中。
竟是把玄昭就晾在那里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站那了?没喝茶吗?还是等我等得着急了?”
是赤渊已量好尺寸回来了,他身后跟着筠晚晚的副手佟凡。
玄昭回过神来,突然就觉得这殿里有些呆不下去。
淡淡地说了句:
“王府还有事,我先回了。”
转过身刚想迈步,赤渊叫住他:
“哎哎?等会初稿出来还要你确认的!”
玄昭顿了顿,说:
“你帮我确认便好。”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的心情非常差,自己在仙王的位置上几万年,竟然被一个女子,轻视了。
问题是,她说的话字字有力令他无从反驳。
虽然她起先举止唐突,可她也毫不犹豫地道了歉,她后来的举动更是证明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而她说,他在置疑灵儿的眼光,也许她是无心,但她不知道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在了他心上。
说了那样的话,然后,她便无视了他。
怎会有这样的女子?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对待!
他烦躁地回了王府,这一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