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琛带着师爷和巡检捕快,大摇大摆来到苏家药铺。
苏夕晓吓一大跳。
生怕他是为了八卦找上门。
可仔细一想沈南琛好像也不是那么闲的o疼的人,难不成是有其他事?
心怀忐忑的迎了上去,沈南琛已经在药铺内,仔细打量着苏夕晓布置的诊疗间和手术室。
“为何四面墙壁要用漆料涂上?这花费可不少。”
“伤口怕进灰尘,这还是粗漆,所以我在外面又糊了纸。”苏夕晓想到手术室的布置就肉疼。
这个时代漆料还很贵,单是这一个小房间的涂料就花了八十两。
沈南琛很是赞叹,“用心了。”
“大人哪儿不舒服?用我帮忙检查下吗?”
苏夕晓从头到脚打量着他。
之前山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外,英俊帅气、骨骼完美,皓月英朗,仪表不凡。除却有几分没恢复的疲惫,就只剩下一个字:帅。
沈南琛突然凑近,“看出什么了?”
语气轻挑,微带调侃。
苏夕晓眨么眨么眼,“大人眼中的红血丝未消,嘴唇微白,声音沙哑,显然是疲劳过度,还需多睡多补。”
张卓在一旁轻咳两声。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大人就不能注意点身份?!
沈南琛余光一睹,直起身道:“你说的对,匪贼一案,的确消耗过大,这些时日忙碌过重,身边的人也都劳累过度,比如张师爷,上一次你说他腰腿有疾,所以本县特意带他来诊治。”
嗯?
张卓瞬间瞪眼。
不是要给马主簿拿药?怎么是诊治他!
“我没事,我好了,大人不要操心……”
没等说完,赵石喆抱起他就放了手术床上,“正好我也跟晓儿姐学两手,捕快衙役们再有伤,也能帮忙捏两下缓解缓解。”
苏夕晓笑眯眯,“教你没问题,但总要付点学费?”
张卓率先嚎起来,“苏夕晓,这你也要钱!”
一个白眼翻去,苏夕晓格外不屑:“谁说我要钱?我是想问县衙能不能给我一套完整的人骨……嗯,就是死刑犯,没被砍掉脑袋的那种,骨骼健全,没有伤痕,我想做一套标本。”
她虽然对人体骨骼极其熟悉,可每一次给苏老灿和裴羽讲解时都十分费劲,而且教断骨和扭伤的病人做复建,也几乎说不明白。
有一套骨架做范例,再让他们比量着摸自己的,就可以少说废话、缩减时间,增加每日救治的病人数量。
但这物件除了县衙,她还真没地方弄去。
正好赵石喆有求于她,教一套手艺来换套骨架,一丁点都不吃亏。
赵石喆目瞪口呆,一时没回过神来。
居然要一套人骨?
“晓儿姐,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怪?”
沈南琛也很奇怪,挑眉等着她回答,这件事最终还要他做主。
苏夕晓解释道:“成年人一套完整的骨骼一共有两百零六块骨头,分头颅骨、躯干骨、上肢骨、下肢骨四个部分,每一个部分都有几十块大大小小的骨节分布。你们连骨骼位置都不知道,我怎么能讲清楚外科诊治和正骨手法?胡乱的说一说理论,是学不透的。”
沈南琛微微点头,“很有道理。”
苏夕晓松一口气。
沈南琛继续问:“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骨骼位置的?”
“……我天赋迥异,在书上看看就会了。”
沈南琛:“这个借口很敷衍,不过我信了。”
大人不反对,赵石喆便答应下来,“这件事情没问题,稍后我让仵作们挑一个给你送来。”
苏夕晓:“最好是扒皮洗净之后,再用我调配的酒精泡过三天。”
赵石喆:“我一定如实转达。”
“你们能不能别说了?越说越渗人,我这点食欲都被你们说没了!”张卓汗毛倒数,他今晚还敢不敢独自睡觉了!
苏夕晓咯咯咯的笑起来。
看着张卓一脸苍白,她走过去又是一通“嘎巴嘎巴”,好在上一次张卓感受过正骨之后的舒坦,这次咬牙忍住,没有疯狂乱叫。
苏夕晓见他服了,索性也给赵石喆讲了几句。
让他摸了张卓的病处,再与他自己的同关节做对比,间接讲解熟知骨骼的重要性。
赵石喆兴趣大增,学得格外认真,沈南琛饶有兴致,偶尔也提问两句。
一通正骨讲解下来,大半个时辰过去。
苏老灿偷偷询问县太爷是否留下用饭,苏夕晓随口一问,没想到沈南琛还答应了。
今天不能接诊其他病患,苏夕晓有些心疼。
但一想到沈南琛这颗大树歪不得,只能吩咐今天铺子关店歇业,更是让陈小睿准备六荤六素的桌席,好好招待沈南琛一餐。
静谧的小院摆了桌,两侧淡淡的花草药香,缕缕传来。
张卓被捏的舒服,就在手术床上睡了过去,赵石喆去苏老灿那边给马主簿抓药,裴羽随同。
幽幽的小院中,只剩下苏夕晓和沈南琛二人,还有一只趴在房檐的肥猫。
二人一杯一杯的饮着茶,看着微风吹落的花瓣,天边的落日慢慢垂下,鸟儿倦怠的鸣啼。
静谧画卷,哪怕没人说话,也格外和谐。
“苏夕晓。”
“嗯?”
“你怕过什么么?”
“我怕我死了,钱没花完。”
沈南琛笑了起来,苏夕晓也忍俊不禁。
交织的笑声格外清脆,直至这一顿美味的席宴结束,都没有停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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