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58年,晋悼公去世,其子公子彪继位,是为晋平公。
晋平公这个人好大喜功,喜欢找存在感,行事不羁,和稳扎稳打的晋悼公大相径庭,他的理想也很别致——享受父辈艰苦奋斗换来“天下不能与之争衡”的红利。
安葬完晋悼公、迅速提拔了几个大臣后,晋平公急急忙忙的去干另外一件他认为比较有意义的事情,这件事情关乎他的荣耀和威严,简单点说,就是要会盟。
公元前557年春,晋平公安排好工作以后,就迫不及待沿黄河而下,和鲁襄公、宋平公、卫献公、郑简公、曹成公、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等诸侯在湨(ju)梁会见。
湨梁(今河南济源市西)是当时很有名的一个地方,《尔雅?释地》有曰:“梁莫大于湨梁”,湨,水名;梁,堤也。
也就是说,晋平公选择的是在黄河刚刚竣工的、号称最大的一处堤坝来会盟诸侯,除了彰显晋国巨量的政治和经济财富、炫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外,还是有大动作的,这个动作就是再次重申“同讨不庭”。
换句话说,就是共同讨伐不忠于盟主的人。
很明显,现在的盟主就是晋平公他自己。
但还是有个国家的国君“不忠”,没有来,这个人不说我们也猜得到——齐国国君齐灵公。
自己不仅没来,还安排了一个名不见经传叫做高厚的大夫参加,很明显是不尊重晋国,晋平公感到有点失落,准备在大会上针对齐国好好羞辱一番。
首先,在会上,晋平公就下了一道命令,要求诸侯退回互相侵占的土地,以此试探诸侯们的态度,同时也掂量下自己威信如何。
在所有中原诸侯中,齐国攻占他国领土最多,如果齐国表示赞同,首当其冲损失最大,其他国家均有获利,而晋平公也可凭借此举,趁机获得外交上的绝对话语权。
诸侯无异议,决定照办,晋平公很满意,用眼神瞟了瞟高厚,高厚也表示赞同,晋平公更开心了,第一次亲身体验权力带来的那种美好和满足。
在一片掌声中,晋平公很幼稚的错误理解了一点——高厚仅仅是来参会的,是没有表决权的,回了家都不作数的。
会议的第二项,晋平公又命左右拘捕了邾宣公和莒犁比公,理由也很简单——这两个国君“通齐、楚之使”,严重破坏联盟团结,抓起来作为典型批评,以儆效尤。
在座诸侯纷纷表示赞同,表示要认真吸取教训,以典型来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邾宣公和莒犁比公感到很纳闷——本来就是齐国的属国,不通齐通谁?
很显然,邾宣公和莒犁比公在政治敏锐度上远远落后于齐灵公,竟然堂而皇之的来到湨梁参会,成了晋平公立威诸侯、贬损齐国的借口。
晋平公要让诸侯们明白,“通齐、楚之使”就是表明了同联盟决裂,拘捕邾宣公和莒犁比公也是给诸侯们一个警告。
会议很顺利,晋平公也得意洋洋的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
意气风发的他也突然有个积极的、务实的想法——决不能将本次会盟开成吃吃喝喝的茶话会,也不是非常枯燥的工作会议,而是赏心悦目的宴会。
于是,在颁布了两道命令之后,晋平公便在宴会中安排了一场类似才艺表演类的节目——让诸侯国君们陪同而来的大夫们舞蹈,并且做了“歌诗必类”要求。
说简单点,就是要歌功颂德,除了表达各国的风土人情,最为重要的,是要在选曲方面表达对晋国的尊崇之意。
轮到齐大夫高厚表演时,高厚很为难,对从来没参加过如此高规格会议的他来说,选曲成了一个头疼的问题。
但高厚不怯场,之所以叫高厚,是因为他的名字深刻阐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隐喻——在其他大夫歌功颂德唱红歌的同时,他估计是采选了类似“小苹果”之类通俗唱法(“诗不类”),全场哗然,爆笑如雷,一度让会盟氛围失去控制。
晋中军将荀偃没有笑,因为很生气,向晋平公怒道:“齐国果然有二心。”
晋平公本想选了好地方,选了好时辰,议了好事情,最后皆大欢喜,没想到高厚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拆台的戏,顿觉颜面无光,但事关盟主气度,忍住脾气没有发作,还给高厚一个弥补的机会——“使诸大夫盟高厚”。
高厚虽然“不知天高地厚”,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分明,见晋平公给了他这个难得的机会,感觉又是在挖坑,于是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偷偷溜走了(“逃归”)。
晋、齐关系就这样彻底决裂。
湨梁会盟再次验证了一位伟人的观点——“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虽然在湨梁会盟败了点面子,但毫无疑问,此次会盟仍然是各诸侯国对晋国霸业继续肯定的一次会见,晋国的强大甚至影响了一些亲楚国家,许国便是其中。
许国本是楚国附庸,本来在河南许昌立都,后来遭到郑国的不断逼迫,于十余年前将国家迁到楚国的叶地。
如今见晋平公溴梁大会诸侯,许灵公又感叹楚弱于晋,便萌发了归附晋国的打算,并且自作主张向晋国提出迁都申请。
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
晋平公力排众议,同意了许灵公的申请。
但许灵公这一独裁做法遭到许国众大夫的一致反对——郑、许二国世仇,在郑庄公时代,许国便是郑国时常挂念的一块肥肉,多次联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