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63年十月十四日,在子孔的煽动下,尉止联合司臣、堵女父、侯晋、子师仆等几家贵族,率领私家军队进入郑国首都,在西宫的朝廷上杀死了子驷、子国、子耳,并将郑简公劫持到了北宫。
子驷等三人被杀后,郑大夫子蟜、子西、子产等人迅速领兵杀了尉止、子师仆等人,平定了尉止之乱,其后,郑简公又任命子孔为郑国的执政大臣。
子孔,姬姓,名嘉,字子孔,郑穆公之子,郑灵公和郑襄公的弟弟,为人独断专行,遇事一个人说了算,还经常不拿郑简公当回事。
子孔执政之后,对子驷的“小国之道”政策不削一顾,他认为,晋、楚长期拉锯,使本就蒙受战乱灾祸的郑国还不得不拿出一部分“币帛”用来“敬共”,无疑是雪上加霜。
面对复杂的周边环境,上卿子孔决定坚定的利用晋“分兵疲楚”政策,来重创两国,他心里也很清楚,“分兵疲楚”关键在于自己的态度。
郑国亲附晋国,楚国就一定会来争取郑国,因为在当时没有远程打击能力的时候,郑国对于楚国,是征服中原的最重要的战略缓冲区,只要郑国对楚国不设防,中原对楚国的摩擦全部可由郑国来消化,防止战火蔓延到本国。
如果郑国亲附楚国,那么问题来了——晋国是不愿意致死力来争取郑国,因为没有了郑国,晋国还有卫国,还有黄河。
目前郑国是亲楚的,晋国也正在对秦用兵,这种情况下,晋悼公是绝对不会来争郑的。也就是说,只有郑国亲附晋国,楚国才会北上同晋争郑,说不定还会打一架,晋楚二国两败俱伤的时候,也就是郑国安生的时候。
子孔决定当一名义务的“分兵疲楚”推动者和践行者。
而眼前就有一个机会。
尉止之乱之际,正是中原诸侯在郑国的虎牢、梧地和制地筑城之时,筑城的目的就是准备在郑地建立军事基地,慢慢收拾郑国。
这是郑国投靠晋国最好的机会,楚国也不好追究,于是子孔马上亲自赴晋,向晋悼公提出求和要求。
晋悼公见仗还没打,郑执政子孔就主动求和,非常高兴,同子孔当场签订盟约,还主动提出当虎牢城筑好了就还给郑国,并且安排诸侯的军队帮助郑国戍守(“戍郑虎牢”)。
子孔也很开心,比晋悼公更开心,不是因为虎牢之故,而是因为他知道楚军要来了,如果不出意外,两军短兵相接,斗个你死我活。
如子孔所料,同年(公元前563年)十一月,楚令尹子囊调动大军,开赴郑国,解救处在晋统治下的郑国。
既然“疲楚”,就要下足了功夫拖住楚军。
十一月十六日,荀罃率领第二军和齐、滕、薛三国兵力,从虎牢出发,绕过郑都到达阳陵(今陕西省咸阳市渭城区正阳镇),与楚军在颖水夹河对峙。
荀罃是想借此对峙的机会拖垮楚军,但同时也做好了如果楚军来犯、不与楚军接触就退兵的打算。
对峙不到七日,作为引起事端的郑国开始犯嘀咕了,郑大将子矫认为晋联军绝对不会同楚决战,定会早于楚军退兵,一旦晋联军退兵,楚军一定会包围郑都,到时只怕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建议子孔“不如从楚”。
对于第一次“组织”两个大国构兵的子孔而言,经验和承受能力相当不足,心里的恐惧感也是相当强烈的,稍有不慎,便会小命不保,迅速采纳了子矫建议,派遣使者夜里渡过颍水,和楚国人结盟。
当荀罃得知郑国同楚国再次结盟,觉得拖延楚军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拖下去只怕会生变故,便准备撤军。
这个时候,晋下军将栾黡(yan)对郑国的做法感到非常愤怒,拒绝撤退,认为“逃楚,晋之耻也”,不仅是晋国之耻,更是联军之耻,建议荀罃攻打郑国,顺便同楚国一较高下。
荀罃对郑国的背叛也深感无奈,本来想多拖楚一段时间,没想到郑国怎么快就坚持不住,安慰栾黡道:“这次分兵而来,确实没实力抵抗楚军精锐(‘御楚’),更别说保护郑国了,郑国背叛也情有可原。河对岸的楚军虎视眈眈,一旦联合郑国攻打我军,必定陷入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如果‘战而不克’,就会被其他诸侯笑话,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应当果断退兵。”
二十四日,荀罃率军撤退,在撤退的同时,荀罃还是部分照顾了栾黡的意见,攻打了郑国的北部边境后回国。
楚子囊见晋联军撤退,也率师回国。
此乃“三驾”之一:知己知彼,销蚀楚国。
此一战,晋联军以虎牢为据,以逸待劳,使楚疲于长途奔袭,效果犹胜于战场上的直接杀伤。荀罃干脆果敢,避免同楚构兵,以极小代价换取对楚战略上的绝对优势。
此战虽然没有打起来,但郑国无疑是收获最大的第三方,即争取了同楚国的结盟,又得到了晋国的同情和谅解,可谓两边讨好,八面玲珑。
显然,郑上卿子孔是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人,盟于楚绝对不是最终目的,在郑高层内部,“楚弱于晋”是一致的观念,诸卿大夫对于附晋的呼声很高,但关键问题在于晋对郑的态度暧昧不明,可得可失,才造成了目前晋楚拉锯形势,也让郑国陷入连连战乱。
如何才能让晋军出死力争取郑国(“何为而使晋师致死于我”),让楚国不敢与之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