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柳初妍受了伤,薛傲心疼非常,巴不得就此回金陵去,但已经决定了的事不能够反悔,刘颂贤还在黄山等他们,时间却不等人。于是第二日一早,二人还是准时出发了。
若想顺利去黄山,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何况薛傲和柳初妍皆非常人之相,走大路必会非常打眼。而魏无量眼线遍布,很快就会发现异常。因此二人只能借由小道赶路,还得选几无人烟的地方。
所幸,薛傲对此经验丰富,叫柳初妍坐在自己身前,再挑平稳些的地方走,倒也不会令她太过辛苦。
柳初妍是第一回坐马上,怕得不行,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马掀倒在地上,所以薛傲劝她在马背上睡会儿,再怎样安慰她说马背上很安全,她都不能闭眼,反而睁大了眼睛,紧紧地回手抱住他的腰,死都不敢放。
薛傲无奈,只得选择快速赶路,好叫她多些时间休息。
柳初妍知晓他的想法,所以这一路过来,她便是再苦再累,也未言说半分。
就这样,二人在三日后进了安徽境内,再赶半日路程,上了黄山。
至玉屏峰脚下,他们再不能骑马,只得步行。
柳初妍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峰壁如玉雕,是天然的屏障,不禁后怕。她想起那一日,只是过那么矮一座小山都累得够呛,就此地,该不会今日就殒命在此吧?
“楚楚,不要怕,走这边。”薛傲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引她上路。若非他自己都难以走稳,真想抱着她上山。
“楚楚,玉屏峰比起天都与莲花峰,已是个小矮子。你瞧,左边和右边两处高峰,像不像护子的父亲母亲?”
“胡说八道。”柳初妍忍不住笑了。
薛傲本就是想叫她宽心,见她笑了,便放心了:“楚楚,你可知我朝曾有一游侠,游黄山所说?”
“左天都,右莲花,背倚玉屏楼,两峰秀色,俱手可挽。”
“嗯,便是如此奇景了。”薛傲仰头,喟叹一声。
“其实你是记着有这么个人,却不记得他写了什么,叫我背给你听罢。”柳初妍笑着损他。
“楚楚,将来我是你的夫,不可在人前揭我短的。”薛傲撇嘴,撒娇。
薛傲腹中无墨水,几人不知,柳初妍瞟他一眼:“大老爷们还撒娇,要不要脸。
“反正此处也无人,要什么脸?”
“所以啊,反正此处也无人,我何曾在人前揭过你的短?”
“这就叫挖坑给自己跳,是吧,楚楚?”
“这不是你常干的事儿嘛?今日也叫你尝尝这滋味儿。”柳初妍跳他的坑,还少了?“这就叫,小女子报仇,何时都不晚。”
“楚楚,你越发坏了。”
“随你。”
“不错,嗯,妇唱夫随,啊不对,是夫唱妇随。”真是拗口玩意儿,薛傲腹诽。
柳初妍噗嗤一声:“自己学问不到家,还在肚子里怪别人呢。”
“楚楚,都说人前不可揭短了。”薛傲板眼。
“此处有人吗?”柳初妍不答应,左右环顾一圈。
“无人,倒是有点冷。”两人已上了半山腰,忽至一风口,柳初妍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急忙将自己的斗篷脱下也给了她。
“子盛哥哥,我无妨的,只是别把你给冻坏了。”柳初妍说着,就要把斗篷还他。
“嘘——”薛傲却竖起耳朵,捂住了她的嘴。
他听到了什么?柳初妍仔细去听,却是什么都没听到,除了呜呜过耳的风声,还是树枝相碰的飒飒声。但薛傲习武,耳朵比常人灵敏百倍,他能听见她却不察也是正常。
“楚楚,我听到了剑出鞘的声音。”薛傲见她疑惑地瞪大了眼,解释道,“但就那一下,之后便再也没有了。”
“从何处传来?”
“头顶上。”
“头顶上?”柳初妍仰头,“上边是一巨石,难道有人在上边?”
“肯定有人,只是不知,是不是刘将军他们。”
“那我们要怎样上去?”
“楚楚,我们已经进了成明德划的圈,需得小心,不可莽撞。”
“你的意思是,舅舅在此布了阵?”
“是,否则凭他一身本事,能文能武,朝中某些居心叵测的能任由他在此逍遥?”
“他既布了阵,我们如何进去?”
“楚楚,你瞧见对面那棵树了吗?”薛傲一个转身,遥指远方。
“传说中的迎客松?”柳初妍顺着他指的的方向看去,竟迎客松。她曾在画上见过不下百回,视角有有左有右,有上有下,每一个角度,她都熟悉,因此一眼便认出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便是阵眼。”
柳初妍面上的疑惑,便成了震惊:“我听说,外边的人若要破阵,必须破坏阵眼。”
“是,但我们不能破坏阵眼。”
“否则会叫天下文人唾骂。”
“这便是你舅舅的高明之处了,普通人不会想到,他居松做阵眼。即使有人知道了,也不会去破坏迎客松。”
“那可如何是好?”
“暂时不知。但我知道,刘将军肯定没能见着你舅舅,甚至有可能困在阵中了。”
“我们要先去找干爹干娘?”
薛傲按着眉头,沉吟一声:“不成。”
“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若贸然入阵,定会被困,到时候可能没找着刘将军,自己也出不来。方才剑出鞘的那一声,普通人是听不到的,会一路往前走,你瞧,那条路绕过一个弯,便往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