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和何荣骑马奔驰在通往临安的官道上。道路两旁的水田里,农夫们驾着秧马正在拔着秧苗。二人顾不上观看这忙碌的景象,因为临安城已经不远了,他们现在各自的心中都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何荣一心想着科考,如今他信心满满,只想着赶快开考,赶快高中,然后就能放开拳脚大干一场,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了。
宋慈的心里却是思绪万千。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恩师现况如何;自己的这点本事到底能不能做一个好官;韩成一家的冤屈不能就这么算了,绝不能放过那些贪官恶吏;母亲和丝怡在家里过得怎么样,张保民和林员外会不会为难她们。
两个人一个高昂着头,意气风发,一个则低头不语,默默地看着前面的路,谨慎前行。
“元升,天色已晚,我们不如先找个客店住下,明日再进城。”
何荣觉得已经能够隐约看到临安城了,便难以抑制住自己急切的心情。
“宋兄,前面已经不远了,我们不如快马加鞭,进了城再说吧。”
“我们路过绍兴时,不是有人说这边有强盗吗?还是谨慎为好。”
“怎么,宋兄怕了?”何荣笑着说,“宋兄不必多虑,那些人不过是信口开河而已,如今天下太平,临安城的附近怎么会有强盗呢?”
“也是,那我们就快些赶路,先进了城再说吧。”
两人骑马又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听到路旁传来了马的叫声,少顷,旁边的树林里便钻出了六匹马来,并且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个拿着刀的人。他们的速度很快,追过来截住了宋慈与何荣,把两个人围在了中间。其中似乎是首领的一个人左眼上缠着黑布,一脸的凶相,长得膀大腰圆。
“废话我不多说,赶快把钱都交出来,老子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的话……”独眼把刀冲着两人横竖比划着,“就把你们的肉一片一片地切下来就酒!”
何荣吓了一跳,准备去掏钱。宋慈却按住何荣的肩膀,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弟兄们在这附近等你们多时了,今天总算能抓你们回去请赏了!”
宋慈说着便吹起了响亮的口哨,六个强盗立刻吓得大惊失色,独眼既惊恐又疑惑地看着宋慈。
“大哥,快走吧,保命要紧啊!”一个强盗对独眼说道。
“啊?”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对啊大哥,就算不是官府的,也别像上次那样!”
“对对对,快走!”独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擦了一把汗,赶快领着众人往树林里逃去了。
“哪里走?弟兄们快来啊!”宋慈还在后面大喊着。
六个强盗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往树林里跑去,等他们的人影消失在树林里之后,宋慈又大笑了起来。
“宋兄,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不用怕,他们这两天恐怕都不会再出来了。”
“宋兄胆略过人,刚才是我失言了。”
“说哪里话,我们还是进城先找个客店歇歇吧。”
宋慈和何荣继续骑马前行,没过多久就到达了临安城,两人下马,牵着马走在大街上,看着城中熙熙攘攘的景象。只见街道两旁满是店铺,店铺之间有空隙的地方也都摆满了贷摊,讨价还价和货郎走街串巷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
“宋兄,听说临安城东北处有一座衣锦桥,不如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如何。”
“好呀!元升,你一定能衣锦还乡。”
“宋兄也是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又骑上马向东北方向去了。
这衣锦桥是一座拱桥,南北方向,横跨上塘河,长约九丈,沿河往东走,不远的地方就是运河入城之处。此地虽不比临安城的中线御街那样地繁华,但依然还是有许多的店铺,往来的客商也很多。桥这边,也就是河的南岸不远处有一家客店,名曰“莫问客栈”。两人从客店前面的路上经过,很快便来到了衣锦桥上,于高处观看两岸的风景,感叹这真是一个优美的处所。桥的另一边,也就是河北岸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一家酒铺,只见幌子上写着“王记酒铺”四个大字,旁边有几户人家,再往东北边去,有一片树林,树林东边的街道东侧还有一家客店,名曰“风仪客栈”。
“宋兄,北边肯定会有些冷清,就住南边这家客栈如何?”
“好。”
两人进到莫问客栈中,看见只有一个少年在店中的柜台内,约莫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少年看起来十分干练。
“我们住店,你是店掌柜?”何荣笑着问道。
“我娘有事出去了。”
宋慈没有说话,他此时的注意力在那孩子的脚上,那双鞋似乎并不是汉人惯常所穿的,更像是异族之物。
宋慈和何荣把行李放进房间后,出来要了些茶汤和饭菜来吃。吃完饭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且也实在太累,于是两个人就决定明天再去办事,然后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宋慈和何荣早早地起了床。何荣还特意换了一件盘领窄袖的灰白色锦袍,这是何荣的祖父留下来的。当年他是一名将校,这件锦袍后来留给了何荣的父亲,可何荣的父亲似乎有些胖了,他穿着不合适,没想到何荣穿着倒是正合适。吃了饭之后何荣就要去礼部报名了,宋慈则也要去礼部找自己以前在太学的老师真德秀。
吃饭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