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骑着马来到了官军的营寨,下马后不等通报便闯了进去,然后直接进入了魏大用的营帐中。副官冉复和官军的将领朱浩、王先看到宋慈气势汹汹地闯进来,都担心两个人会爆发冲突,于是便也赶快跑进了魏大用的营帐。
魏大用此时正躺在床上,看到宋慈突然闯了进来,而且瞪着红红的双眼,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还带着腰刀,顿时吓了一跳,赶快起身握住了绑在自己床边用于防身的短刀。这时冉复、朱浩、王先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魏大用看到他们之后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宋参军前来,有何贵干?”魏大用问。
“魏大用!你是明知故问吧?”宋慈带着一脸怒火说道。
“宋参军还是把话说得明白一点比较好!”
“你为什么要屠杀那些村子里面的人?”
听到宋慈的质问,魏大用却大笑了起来,然后他突然止住了笑声,并且怒视着宋慈。
“想不到我还没有怪罪你私自行动之罪,你居然胆敢跑过来质问于我?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那些村民本来就是叛军的支持者,他们早就该死!”魏大用说。
“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且我已经攻下了高平寨,你何必还要杀人?”宋慈质问道。
“哼!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要等到那些饥民全都进了高平寨,然后再去一网打尽,没想到你不但冥顽不灵,居然还敢抢我的功劳!这样的结果本就是你造成的,你居然还有脸来我这里强词夺理?”
“这里的叛乱已经平息,你屠杀那些村民不过是为了欺瞒朝廷而邀功请赏罢了,真佩服你居然能把丑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不接受我赈济饥民的建议也就罢了,居然还狠心将他们赶尽杀绝!你的良心何在?你们的心又如何能安?”宋慈说着扭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三个人。
冉复听到宋慈的话后叹息了一声,朱浩和王先也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放肆!”魏大用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些饥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他们早晚都要活活饿死,我给他们个痛快是在替他们解脱!你不听命令,为了抢夺功劳擅自行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还没有问罪于你,你居然不知廉耻,胆敢跑到我这里撒野?”
“人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白披了张人皮活在世上,我真恨不得手刃于你!”宋慈骂道。
“大胆!”魏大用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个畜生!你居然还是进士出身?身为一名官员,竟然敢目无上官,口出狂言!你这样的粗野之人怎么配当我大宋的官?”
“你这个固执又没有人性的东西!你早晚要遭天谴!一定会有人宰了你!你等着……”
冉复看他们越吵越厉害,害怕发生更大的冲突,便赶快过去拉住了宋慈。旁边的朱浩和王先看到后,也赶快走过去拉住宋慈。他们一起把宋慈拉出了营帐,而魏大用还在营帐里面叫骂着。
“你竟敢辱骂上官!我要上报朝廷弹劾于你!你等着,我一定要弹劾于你!”魏大用喊道。
“好了,我自己会走!”到了营寨门口,宋慈甩开三人的手臂,径直走出了官军营寨的大门。
三个人也觉得自讨没趣,朱浩、王先两个人都无奈地离开了,只有冉复还站在那里,看着宋慈的背影,脸上显出颇为遗憾的表情。
陈恒从于勇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瞬间明白了宋慈去官军营寨找魏大用是何用意,他大吃一惊,赶快骑马去追赶宋慈,但他走到半路的时候,宋慈已经骑马回来了。陈恒看着宋慈的表情便明白自己已经来晚了,冲突已经发生,不过还好的是宋慈安全地回来了。
“唉!大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这又是何必呢?”陈恒懊恼地说。
“难道就让贺生他们白白地死去?我必须替那些枉死的百姓讨一个说法!”宋慈愤愤地说道。
“我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他们根本就不会认为是自己错了,您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
“我回去之后就立刻将此事上奏朝廷,我不信大宋的律法治不了这凶恶之徒!”
“大人,朝廷只在乎叛乱是否平息,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个,你要明白那魏大用的官职比你高得多,朝廷只会听他怎么说,根本就不会听你的!你现在和他闹成这样,只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那难道就这样算了?就让那些百姓白死不成?”宋慈扭头质问道。
“大人,我之前在军中也经历过不少事情,大多数时候事情都不会随人所愿。”陈恒有些失落地说,“您本来就要升官了,可如今恐怕连现在的官职都难以保全了!”
“当不得官就不当!身为大宋的官员,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怎能允许那恶人肆意枉为?”
陈恒明白自己劝不动宋慈,便不再说话了,两个人一起驾马回到了营寨。宋慈回到自己的营帐后,看到了真德秀写给自己的那封信,心中不免惆怅了起来。
“只是枉费了恩师对我的举荐之恩!”宋慈自言自语道。
他坐下来又认真地看了一遍那封信,觉得虽然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但还是应该给恩师写一封回信说明情况,并且表达对恩师的谢意。宋慈摊开了纸,拿起了毛笔,醮了醮磨好的墨,开始写道:
“慈启:久别思念,不知恩师今日如何,望身体康健,事事皆顺。三垌煽乱,现今大半已然平定,请恩师放心。跪谢恩师举荐之恩,恩师挂念,慈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