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宋慈的话,朱筲的脸上开始冒汗了。
宋慈继续说道:“一般身高很高的人,体重也会相对沉重,但那一串脚印虽然比较大却并不是很深,因而我断定你是一个非常消瘦之人。虽然现场的脚印有些杂乱,但一大一小两排脚印还是会特别地显眼。小脚印中右脚的脚印,脚后跟和脚弓外侧不明显,而大脚印则是左脚偏外,这说明你当时是扯着孩子的左手在走。你当时肯定是趁着所有人都在忙乱之际,骗董少爷跟着你去玩儿,而小孩子又认识你,所以就对你不加防备。”
宋慈走到朱筲面前继续说道:“而且你并不是临时起意,你是早有预谋的,因为稻杆堆燃起的那场火就是你放的!”
“我……我没有!”朱筲说。
宋慈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我在空地旁边的树林边缘也发现了你的大脚印,而且在那个地方,有一枚右脚的脚印是扭转的,而且前面很深,后面却比较浅,而这只有人在用力投掷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会形成这样的脚印。
“而你就住在树林的另一边,我推测你当时是带着火具偷偷地来到了树林的边缘,趁着稻杆堆挡住管家视线的时候,把火点着扔了过去,然后你再跑回家去。我说得对不对?”
此时的朱筲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真的是你!你这个没良心的!”董夫人说着便要冲进大堂去,却被董员外拉住了。
“先听宋大人说完。”董员外小声地说。
“你堂姐一直接济于你,可是你却不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当得知你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后,董员外就停止了对你的接济,于是你便怀恨在心,图谋报复。你拐走你堂姐的儿子,无非是想吓唬他们夫妻俩,并且再从他们手里弄到不少的钱,好让你可以继续赌博。”宋慈说。
此时知县刘明仁坐在大堂上听得一愣一愣的,却突然注意到有几个人从衙门外走了进来,有个人还抱着个孩子。
“娘!”管家怀里抱着的孩子冲董夫人喊道。
“宝儿?”董夫人扭头吃惊地看着孩子。
管家抱着小少爷进到了县衙里面,笑呵呵地看着董员外和夫人,后面的衙役们还抓来了一男一女,这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夫妻俩。董夫人立刻跑过去把孩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眼睛里不停地流出泪水,董员外也流着泪走到了夫人的身边。
“老爷,多亏了宋大人!”管家流着泪说道。
董员外点了点头,扭头钦佩地看着宋慈。
陈恒和两名衙役将那一男一女带到了大堂上。朱筲听到外面孩子的喊声时已经吓得几乎要晕倒,此时又看到了这两个人,便真的要瘫软下去,身体一下子矮下去了一大截。
“大人,我们到的时候,这两个人正打算带着孩子逃走,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孩子就要被他们给卖掉了!”陈恒对坐在大堂上的知县刘明仁说道。
“哎呀!大人哪!我们可不敢卖这孩子呀!我们带着孩子出去是想找这朱筲的。都怪他呀!他非要把这孩子放在我那里让我们给他看着,说什么能不能还他欠我的赌债就全靠这孩子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那个男的说道。
“是啊!半个时辰之前他还跑到我们家,说让我们赶快把这孩子给卖了,来抵他欠我男人的债,这不要脸的居然还说多出来的钱还得还给他!我们这小老百姓哪儿敢卖孩子呀!我们出门是打算去找他,把这孩子送还给他的呀!”那个女的说道。
“朱筲!你还不从实招来?难道是等着本县对你大刑伺候吗?”刘明仁喝道。
“我招!大人,我全招!”朱筲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此时宋慈走出了大堂,来到了董员外和董夫人的身边,两个人赶快向宋慈致谢。
“要知道大恩如大仇,若是真想对一个人好,一定要及时教导于他,必要的时候再给予帮助,而不是一直资助他,否则的话,他就会变成一只吸血虫,稍有不顺就会反咬你一口!”宋慈说。
“多谢宋大人,我们明白了。”董员外说。
案件审结之后,宋慈和陈恒来到了县衙门外。
“大人,您是怎么知道这孩子就在南边吉水村的游秀水家的?”陈恒问。
宋慈笑了笑说道:“我在空地所看到的一大一小两排脚印,是一起走到南边的石子路旁边消失的,而那石子路就朝着正南。而且我看到那朱筲的两个裤腿上都是湿的,而南边两村的交界处正好有一条小溪,所以我便猜测他不久前才刚刚去了吉水村。朱筲经常在游家赌博,所以即使那孩子当时不在游家,也肯定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大人观察得可真仔细呀!”陈恒笑着说道。
“这关系到人命之事,必须细心斟酌,万不可马虎大意!”
“大人说的极是!”
这时,他们看到有一名皂隶慌慌张张地跑进到了县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