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禇瑛比以前要更加坚强了,但还是忍不住流泪,她坐到半夜,比较晚才睡下,因而今天早上并没有起得太早。当她起床并且出门洗漱完毕要回来的时候,突然隐约听到了男人的哭声,而且发现三姨娘所住的院子里似乎有许多人,于是她也凑了过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仆人们发现了她,他们似乎都十分怕她,虽然都睁大眼睛看向她,但同时又躲闪她的目光,当她走过来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向旁边退了过去,闪开了一条路。
这让禇瑛感到十分奇怪,因而更加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她继续向前走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父亲和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三哥。三哥看到禇瑛的时候似乎也十分怕她,赶快躲到了一边,然后用惊恐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爹,发生了什么事?”禇瑛问。
禇勋神色暗淡,只是向三姨娘的房间扭了下头,并没有说话。
禇瑛似乎已经猜到了可能发生的事情,于是她赶快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果然发现三姨娘呆死在了房梁上。
禇瑛立刻后悔了起来,觉得自己昨天真该忍一忍,那样三姨娘就不会死了,但很快她就又想起了这个人之前所做的坏事,特别是欺负自己的那些事,想到这里她的悔意就荡然无存了。
禇勋也走了进来,这时禇瑛正准备走过去查看三姨娘悬挂着的尸体,禇勋似乎不想让她沾染晦气,就伸手拦住了她。
“等会儿棺材买回来,让他们处理吧,你就别管了。”禇勋说。
“爹,您不怀疑吗?”禇瑛问。
禇勋皱起了眉头,不再阻拦禇瑛,于是禇瑛走到了尸体那里。
三哥和仆人们此时都围在了房门之外,掀开一点帘子偷偷地向里面看着。他们似乎害怕那挂在房梁上的尸体,但同时又十分好奇,忍不住要看一看那可怕的充满死气的面孔。
虽然尸体没有被放下来,但禇瑛还是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她首先看了死者脚的位置,发现死者并没有垂吊很高,脚都快要挨着地了,但确实是完全垂吊起来的。宋慈之前教过她识别自缢套头绳结的几种类别,有活套头、死套头、单系十字、缠绕系等,她看出这套头绳结的绑法应该是单系十字,即先把绳带绑在自己的脖子上,再把绳子的另一头系在高处,然后垂吊而死。她还注意到绳子绕过房梁之后绑过来的绳结位置和死者脖子上套头的位置十分近,这让她立刻皱起了眉头。
除了绳子之外,禇瑛又仔细地看了看死者的脸和手指甲,然后她脱下了死者的一只鞋,又看了看死者的脚指甲。这时她注意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似乎有清晰的脚印,于是她立刻走过去查看。
这椅子显然远高于死者的脚垂下来的位置,不过这椅子靠着旁边的桌子,离死者悬挂的地方稍微有些距离。禇瑛将死者的那只鞋与椅子上的脚印进行了对比,然后又给死者穿了回去。这时,她注意到了旁边的桌子,发现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挤到了一边去,有许多东西都掉到了地上。她在地上发现了一只破掉的碗,碗里面和旁边的地上还有一些残留的东西。
禇瑛看到死者的床上有躺卧过的痕迹,于是就走过去查看,翻找之后,她在被子中发现了一块手帕,上面还有一些淡淡的血迹。
禇勋在旁边观察了她许久,显然他觉得女儿的行为十分怪异,而且他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他走到了禇瑛的身边,把她叫了屋子的里面。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就别忙活了,我已经安排过了,等一会儿棺材买回来,收敛起来就完事了。”禇勋说。
“爹,不报官吗?”禇瑛问。
“上吊自杀,自己葬了就好,报官岂不麻烦?”
“爹,您昨天不是还说过就算谁自杀,她都不会自杀吗?”
禇勋有些尴尬,说道:“谁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他突然变得眼神空洞,似乎回忆起了往事。
“我觉得三姨娘她死得不简单,还是报官为好!”禇瑛坚持道。
禇勋想了一会儿说道:“家里面的人都知道你和她不对付,要是报官,岂不是让他们更怀疑你了?”
“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就算不报官,难道门外的那些人就不怀疑我了吗?”
禇勋扭头看了看门外那些扒着门帘的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也是,那就报官吧。”
于是禇勋走到门外,让仆人赶快去衙门报案。毕竟禇勋是绍兴的钤辖,绍兴府接到报案后,立刻派司理参军带人过来了。
“禇钤辖,没想到您家里也会发生此等之事呀!”罗司理笑着说道。
“实在想不到昨日打了她一把掌,她竟然就上吊而死了,不得不劳烦衙门来处理此事了。”禇勋说。
“本官尽干一些苦差事,百姓却不念我的好。唉!真是既费力又费心哪!”罗司理说着看了禇勋一眼,眼神里显然含着轻蔑的意味。
“劳烦罗司理了,我这里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禇勋说着将一包细软之物塞在了罗司理的手里。
罗司理笑呵呵地收了起来,然后冲禇勋点了点头。他要把院子里除禇勋之外的所有禇家人都赶出去,禇瑛说自己懂一些验尸的事情,坚持要留下来,禇勋请求之后,罗司理才答应了下来。于是他让带来的两个仵作将尸体抬到院子里开始验尸,自己则被禇勋请到了主院的书房中喝茶去了。
禇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