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慈笑了笑,指着她衣服上的一根带子。这带子似乎是从衣服上均匀地撕扯下来的。
“虽然你把自己丝织的衣服弄脏,还撕扯缠绕成了这个样子,但只要走近看或者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得出来是女人所穿的衣服。你的脸上虽然粘了泥土,贴了胡子,还抹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但是似乎你的功夫还不到家,只要仔细看你的脸,谁都能看出你是个女子。而且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
宋慈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还是先说说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吧。”
“寄人篱下,终归不是自己的家。”
“你如今豆蔻之年,马上可以出嫁,即使你叔父再不好,你难道就忍不了这一时吗?”
“你怎么看出我的年纪的?我应该……”
“应该比你实际的年龄看起来更大,对吗?”
女孩点点头,宋慈又笑了笑。
“你的头发虽然蓬乱,但还是可以看出你没有行过笄礼,所以你虽然个头长得挺快,但你肯定不会超过十四岁。”
“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的。”
“肯定不光我一个人能看得出来,你这样的年轻女子一个人在外面太不安全了,还是回你叔父家吧。”
“不,我是不会回去的。”
宋慈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禇瑛。”
“禇瑛?”
宋慈在脑海中搜寻着类似的名字,但似乎一无所获。
“那你跟我走吧!”
“你还是要带我去见官?”
“你呀,”宋慈大笑起来,“听我的话,我就不把你送到衙门去,跟我走吧。对了,把你那胡子去了吧。”
宋慈把禇瑛带到一家成人铺,要给禇瑛买一套衣服。店老板刚开始很不情愿,就好像他的店里进了瘟神似的,虽然禇瑛站着根本就没有动,但他似乎觉得店里面已经被弄得到处都是灰尘了,只见他拿着一个鸡毛掸子不停地扫来扫去。但宋慈把钱一拿出来,老板立刻就变了脸色,满面笑容地给禇瑛量了起来,然后还替她挑选。
“这套尺寸正合适,如果不满意,还可以定做。”
“就要这一套了。”
宋慈弄来了一条湿了水的毛巾,让禇瑛先把脸擦干净。擦干净脸的禇瑛似乎瞬间恢复了女孩子的模样,虽无艳丽之色,但有几分清纯之姿。禇瑛又把自己的头发梳理顺畅,虽然仍旧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却挡不住清新淡雅的气质。
宋慈带着禇瑛回到了莫问客栈。客店的掌柜这次终于回来了,正在店里招呼着客人。这掌柜看起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深红色的衣裳,一身朴素的打扮。
“你就是掌柜吧。”宋慈问。
那掌柜回头看到二人,突然睁大了双眼,似乎震惊得无以复加。
“娘,贞娘!客人和你说话呢。”
那少年本来正在择菜,他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掌柜这个样子,也感觉很是奇怪。
“啊!客官快请!”掌柜这才回过神来。
“你有这样聪明懂事的孩子,可真是好福气啊!”
“啊!是啊,好福气,好福气!”
宋慈注意到那掌柜眼眶里似乎含着泪水,只见她似乎十分地窘迫,快步地走向后院去了。
那少年看着掌柜的背影,回想着过去,他记忆中掌柜一直都是稳重刚强之人,从来就没有这样失态过,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你娘最近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宋慈问道。
“哦,没有。”
少年回头看向宋慈和禇瑛,当他看到禇瑛时,突然从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亲切感。
“可能是最近往来奔波有些劳累了吧。”那少年盯着禇瑛说道。
“那可要提醒你母亲,让她多注意休息了。”宋慈说。
“我会的,多谢宋公子。”
少年说完继续择菜,干着他的活。
“这位小哥,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禇瑛突然说道。
“敢问姑娘是哪里人?”那少年问道。
“我是越州人。”
“我也觉得你挺熟悉的,不过我娘说过我们是川蜀人,我们去年才来到临安,咱们肯定是没有见过面的。”
“咱俩儿这么有缘,你就赏给我个包子吃吧!”
宋慈本来在认真揣摩那少年所说的话,直到听到禇瑛的话,他这才注意到禇瑛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想到禇瑛肯定早就饿坏了,于是赶紧要了一些包子和饭菜。很快包子就端了上来,还没等宋慈说话,禇瑛就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宋慈只得尴尬地冲少年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宋慈问那少年。
“我叫余……”少年正准备说话,这时掌柜却突然走出来,抢了他的话。
“他叫余月明。”掌柜盯着宋慈微笑着说道。
“好名字。”宋慈也微笑着说道,“敢问掌柜的您贵姓?”
“我也姓余,敢问公子姓名。”掌柜看了看禇瑛,然后盯着宋慈说道。
“在下宋慈,几年前考中了进士,如今来此求官,十分惭愧。”
“当官?”掌柜似乎叹了口气,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希望宋公子一切顺利吧。”
这时何荣回来了。
“哎呀!宋兄,我还以为你会在附近等我,我还找了半天,想不到你自己先吃上了。”何荣笑着说道,这时他才看到衣衫褴褛、正在狼吞虎咽的禇瑛,“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