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来,有那坐得近的孩子纳闷:大家是哪个大家,他记得很多人也只是在邵方提到邵劲的时候笑了两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吧?不过再一想想自己也没有从头到尾都和别人一起玩,也许是后头的事情也说不定,便没有多事出声了。
邵劲一直在旁边听着。
何默说话的同时,他自己也在想: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会知道这首诗……这就是那个小女孩一手准备的。
可是那么小的女孩子,怎么懂得做这许多事情?
——穿越的?
他的神情有点古怪,想完自己都在心里头笑了:穿越哪有这样烂大街!
接着他又想:不管怎么说,那小女孩都跟成了精一样聪明老道,他之前跟她说的什么躲猫猫捉迷藏……好像有点在秀自己的智商下限了,跪。
邵劲自己想自己的当口,徐佩东也听完了何默的话。他心想这事做得确实挺混账的没错,还好面前的孩子是个诚实的,不然日后再参加科举,仕途肯定要被影响。
不过这种事吧,说来说去也在一个‘诚’上面。
要是这孩子一开始就是个诚实有道德的,自然栽不了跟头;要是不是个诚实有道德的,自然也要吃吃教训的。
但眼下的情况是邵劲很干脆的承认了这首诗不是自己作的,这一点心性很合徐佩东的胃口;再加上徐佩东也不好责怪女儿的表哥,便越发的对邵劲和颜悦色起来:“你是挺之兄的孩子是吧?过来我看看。”
背后的欢喜刚才听见邵劲那句“这诗不是我作的”,差点给骇得魂飞魄散;没想到何默中途跳出来缓颊,这事情就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他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还害怕邵劲再说什么叫大家都下不来台的话,忙悄悄捅了捅对方的腰眼,急道,“邵公子快上前,老爷现在心情很好!记得叫老爷先生!”
都到了这个地步,邵劲哪还需要别人提醒?早就几步上前,来到了徐佩东身前,学着这时代的礼仪恭恭敬敬给徐佩东鞠了一礼:“徐先生好!”
徐佩东自诩是个读书人,虽身上领着个虚衔,但向来喜欢被人叫做先生。
他搭着邵劲的手将人仔细看了看,首先见对方眼睛清亮有神,再看那样子也是俊秀可爱,便觉这样也差不多,遂笑道:“也罢,虽说诗不是你做的,但这都是旁人闹你的结果,我刚才说出的话还算数,不知你愿不愿意做我的记名弟子?”
刚才不答应是因为那诗确实不是自己作的,但现在有这个机会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出离开怀恩伯府的第一步,邵劲为什么不答应?
他简直嗝儿都不打一个的当场下拜,恭恭敬敬的给自己未来的师父磕头:“弟子愿意!弟子一定日日侍奉师父左右,勤恳做书中学问!”
徐佩东笑着受了,却不由想着,规矩有点不对呢……不过也无所谓,孩子还小,规矩这种死板的东西教教就是,重要的还是心性,便捻须冲邵文忠笑道:“挺之兄,这便要你割爱了!”
邵文忠也笑:“犬子顽劣,还望炎玉兄多多担待。”
邵劲这时已经爬起来站到徐佩东身后,他听着自己父亲与徐佩东的对话,心里简直无限偏向于徐佩东。又注意到刚才窜出来为他说话的那个少年正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往他所在的位置跑来。
“哎呦,这表少爷。”也站过来的欢喜低声嘀咕一句。
“哪个表少爷?”邵劲心头一动,悄声问。
“我们姑娘的表少爷啊。沐阳侯府是姑娘的外家。”欢喜随口说。
‘我们姑娘’……指的应该就是那个小女孩吧?
正自想着,何默已经趁人不备跑到邵劲身旁,两个人个头差不多高,他冲着邵劲就是一撞肩膀,小声笑道:“你现在成了我姑丈的弟子,想好要怎么谢我了没有?”
虽说自小营养跟不上,但到底上一辈子学了这么久的武,这点下盘功夫他也不至于丢掉,因此被撞的时候不止没有动脚步还肩膀一划,反将力道还了回去,跟着小声笑道:“还谢你?谢你那五妹妹吧?”
声音与力道同时传来,何默惊讶地高挑起眉梢,也不知道是在惊讶邵劲身上的功夫还是惊讶对方的话,不过他说:“你可得告诉我,你和表妹怎么认识的,为了刚才的事,表妹可许了我好多东西来着的。”
这两个人在这里悄悄话没有说完,外头突然有人跑进来高声通报:
“四老爷,宁王与玉福公主到——”
同样的通报声也在同样的时间传到内院。
本就在宴席中左右逢源的大伯母自然不用说,王爷与公主驾到,连本在后堂休息的祖母也换上品阶大妆出来相迎。
徐善然与众位姐妹站在人群的后端,在遥遥传来的太监尖利的声音之中朝前拜下。
宁王。
二皇子。
她想着,虚垂眼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忘记说了,上一章的“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是唐代刘方平所做,因为作者在诗词上没有造诣,就不献丑自作诗歌了><
1:夙夜苦长短,妙手偶得之。原句为陆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