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劲先是愣了下,接着才意识到对方所说的“捉拿叛党”就是“皇帝抄家”的意思。
他面色动了一下,将内力灌到耳上,侧耳细听了听,果然听见些许微弱的哭喊声遥遥传来,也是今天大白天的十分安静,这样的声音才能远远传来。他再次对那军士道了谢,又问了问名字,得到对方高兴地回答之后才带着徐善然往前走,之后的路程就果然绕开了西直路的方向。
只是走了一小段后,邵劲心里头不得劲,干脆一翻身下马,钻进了马车内。
马车外的侍卫:“……”
马车内的棠心:“……”
虽说马车够大,棠心还是苦恨地自车厢内出来,坐到了车辕上和车夫一道。
宽大的马车便只剩下邵劲与徐善然二人,邵劲叹了一口气。
徐善然:“怎么了?”
邵劲有点没精打采:“外头还没打扫干净,我也不知道带你出来对不对。我又想着要带你出来看看的好,又觉得这些事情太可怕,最好还是什么都别看见的好……”
徐善然静静地听着。
邵劲等到说完之后才突然醒过神来:虽然妹子外表又萌又漂亮没错,但早早就和他计划了要杀谢惠梅的妹子怎么会害怕这些?有了这个前提,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怎么听都有点自以为是……
他顿时有些尴尬,想要把话圆回来,就见坐在旁边的徐善然突然抬头朝他笑了一笑。
这笑容柔柔的。
随之响起的声音,也十分的轻柔,就像一根羽毛那样,在半空中飘着飘着,就忽然落到心间,轻轻地挠了那么一下:“嗯,我知道的。但就算有些可怕,我也觉得看看的好。”
邵劲:要、要命!
邵劲:怎、怎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妹子已经把[萌之一击]升级到了lv x了吗!再配上那张脸,人不能活得这么犯规好不好……!
京城的君芝路本来是距离药材铺街最近的那条路,路上并无平民居住,倒因为临着快出城门的地方,是许多店铺的库房所在。
邵劲昨天带了那么多人进城,战后减员损失虽没有详细统计完,但举目看去,人人带伤,实在是非常惨烈的一场战斗。
这样的战斗之后,他当然不可能再半夜把伤员都轰出城去,别说伤者本身一口气散掉了走得动走不动,就是回大营的城门也未必能开打;但这些人虽留在了京中,才刚刚经历了各种变乱,总算是重登大宝之位的皇帝却并不一定能顾得上——别说他们了,邵劲这实打实的功勋臣下都还没能凑到皇帝讨好呢。
好在关于这点,邵劲在战前就有了想法,也有了准备——至于什么逾越不逾越的,还是等歌舞升平了之后再说吧,现在总不能因为担心这个而叫伤员没死在战场中,死在伤后没有治疗中吧?——总之邵劲昨天晚上就直接半软半硬地“征用”了那些占地广阔的库房,又直接从自己的布庄调集了许多被褥与草席过来,再自旁边街道的药材铺子拿了大量的药材和好几个医生,就全权负责抢救包扎的工作了。
也因为这样的体贴,此刻君芝路满大街的伤员心里没有不念着这新来的武官的好,而昨天也跟随了进来,负责此地的武将虽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记得嘴上直冒燎泡,还是强压着脾气耐心解决,只在心里念叨着不能打扰邵劲,甭说自己上官昨天也受伤,就是这新婚燕尔的,也没有叫血光的晦气冲了的道理……
正念着了,街口突然驶来了一辆很上去很有几分低调与奢华的马车,现在还能出门的可都是哪些人啊?一个都得罪不起!那武将正硬着头皮上前,就见马车帘子一掀,邵劲当先从马车中下来了!
那武将简直又惊又喜:“大人——!”刚叫了一声,就见邵劲冲他点点头,然后翻身冲马车内的人再伸出手来。
武将正有些诧异,便见一只带着羊脂镯子的柔荑自车帘内伸出来,再接着便是佳人探身而出,只见其绿鬓如云高耸,肤似凝脂水滑,眸如寒星,唇若施朱,面容虽十分的绝色,眸光转过来的时候却先一步叫人注意到其身上的高华之意。
武将先是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面容,接着才醒悟过来:能叫邵劲这样带来的年轻女子会是谁?好像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昨天方才成了亲的新娘子吧?
这时他听见邵劲有点为难说:“要不你在外头稍等下?”
“都来到外头了。”跟着就是如冰玉相击的说话声。
邵劲想想也是:“说得没错,一起进去吧。胜雄,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出什么事?”最后一句话就是对那武将说的。
这武将姓李,叫做李胜雄,他听见邵劲的问题,也顾不得再去想旁边的女子,忙回答:“大人,正有事要禀报!”说着他看了一下邵劲身旁的徐善然。
便见徐善然微微一笑,带着丫头先往里头走了几步,并不停留在邵劲身旁听这些军中机密事宜。
邵劲问:“怎么了?”
“伤亡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李胜雄说,“昨夜死了四百个人,重伤有二百有余,人人轻伤,还有十三个不知所踪,不知道是临时逃窜了还是其他缘故。”
邵劲的眉头已经紧拧起来,这个伤亡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