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真是这么怀疑的。”兰泽平静地看着小儿子,“所以请你亲自来确证一下。”
“我也这么认为。”兰花叹了口气。“我们兄弟姐妹那些带有突变的孩子,根据我的统计,发育滞后现象,大部分集中在脑发育方面。”
兰泽听了,也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我们的突变,在大自然中究竟有何意义。”
人类的成长周期本来就漫长。突变的存在更使得成熟变成了遥遥无期的事情。
“样本还是太少了。等着这一代的孩子慢慢长大吧。”兰花自嘲地笑了。“我们所每一年都有新人以为我也是刚刚入职的。我觉得,我们应该等得起。”
兰花的外表依然是个小姑娘。岁月从她身上磨去的只有傻气。天生傻气再浓郁,也总有消磨干净的一天。
在正常女孩的生理进程中,傻丫头只会蜕变成傻大姐,然后变成傻大妈。青春绽放的短促时机没有抓住,之后的任何保养只能是延缓衰老,永远不可能有翻盘变成美人的机会。
而现在的兰花,不但气质多了从容淡定,就连相貌,也因为衣品的进化而增加了奇特的魅力。
若论等待,按理说兰泽也是等得起的人。但他又不是兰花一样的不婚主义。岁月变迁,总令人惆怅。
“我倒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孩子长大。希望他们长得快一点。”兰泽也希望自己快一点变老。“对了,我们到了退休年龄,似乎也可以享受生活的嘛。”
“到时候,我们可以天天嘲讽小一。他得气死。”兰花喜滋滋的。
随着时光的流逝,兰泽和兰得一,外貌越来越不像了。年纪增长,在兰得一身上才是真实的。
他们姐弟几个,都已经三十二岁。这个年龄,可以很阳光很青春,也可以很油腻。
因为生活节奏太不健康,一哥前半边的脑壳,竟然已经开始脱发了。
“真到了六十多岁,搞不好你们俩像父女。”兰泽吓唬小姐姐。
“我靠……真有可能!这么一想挺没意思的……”兰花转念又一想,“没事,反正有你呢。”
兰泽说出的,其实是自己的忧虑。只不过主角不是兰花和兰得一,而是他和张荷。
对于一个生理时钟正常的成年人来说,孩子生长缓慢,伴侣衰老缓慢,自己却被时光之河无情地冲刷到下游,---形销骨立,衰老枯朽……按理说,这是一件极度悲伤的事情。
秋季学期到来的时候,兰泽开始在西北航校教课。折纸课和绳子课,每周都是一节正课拖两节辅导课。
按照常规的流程,现在他在航校正式入职,只是个小讲师而已。
职衔虽然低微,但如果以后有机会到大学教书,航校的教学职衔,也在全国通用的教学系统里,是可以跟着他走的。
西北航校的学校类别是大学分类下的学院,只不过不属于任何大学城,也不属于国家教育部,而是直属于陆军总参谋部的。
学校里的老师有两种。挂军衔的属于军事系统,以军衔为准;不挂军衔的属于老百姓,以职衔为准。
兰泽当然是老百姓。
西北航校没有数学系。整个数学教研组的老师,人人都比兰泽资历深。想从学员里挑出兰泽这两门课的助教,也跟本挑不出数学水平足够的。所以辅导课的活,兰泽本人也兼任着。
正课的教学设计循序渐进,没有什么复杂的内容。辅导课也很简单很放松,作业、讲题,加课下答疑;主要的工作量在于花时间陪伴学员。
教书育人可以同时收获尊敬和成就感。比起搞设计,这份工作显得特别轻松愉快。收入可以忽略不计,主要是充满了情怀。
兰泽现在努力向他家张老师的情怀看齐。不过,张老师的情怀,比他的值钱。
张荷当老师的薪资水平,省着点花,够撑起一个家了。当然,买飞行大玩具之类就别想了。还像在联合体当舰长时候收入那么高,是不可能的。
两门课这样一安排,兰泽的时间表就满了。上午在公司,下午在学校。上午科研,下午上课。
他几乎每天都有课。
为了校内校外行动方便,他给自己添了辆车。这样就不用总蹭张荷的车开了。
他每天晚上还能抽出时间干点家务。家里人的衣服必须洗,尤其小末末的衣服。这孩子哪都爬,必须换得勤。但他实在没有时间自己做饭了。
好在有学校食堂。
这样充实的生活节奏,令他想起十年前,读研的时候。
现在他重新开始辅导学生,就好像人生重启了一样。现在的他和当年相比,最大的差别在于:他已经有老婆有孩子,不再是孤身一人。
有了眷恋,有了牵挂。
小末末整天跟着他。上课的时候,现场不管有多少人,末末都是年纪最小的。
课上的内容,小孩子是不可能听懂的。这娃就是课堂上的一只吉祥物。有时候还会含义不明的嗷嗷叫两声。
他说人话的时候不多,还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用的。兰泽有时候拿他当课间休息铃用。
用法就是,末末叫唤,小兰老师宣布休息五分钟。
然后兰泽趁这个时间把末末摁在讲台上,检查尿不湿……
开学之后,张荷再次忙碌了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家里的几个学龄儿童,没有了跟妈妈校,升级成了二年级学生。
他们的数学课终于进展到了十以内加减法的阶段。要问之前的一整年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