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红墙碧瓦的深巷,明灭华灯之下是几声响银簪的轻灵声儿,悦耳撩人。
敛着浅浅月色,于那身丁香色曳地长裙懒懒晕开。
“郭统领,你看都快到了,还不肯说吗?”
郭昊贯是铁面无私,莫说面对朝中重臣,面对公主也不外如是。
眼看就快到了内殿,莫泽恩的心愈发不安起来,终是忍不住探了声。
郭昊侧目一扫,多少带了几分狐疑。
——入宫前陆府——
郭昊一到陆府只说陛下召见,命大公主即刻入宫。
是何缘故、留滞几时,只字不提。
思来想去,莫泽恩还是忍不住问了声:“郭统领,敢问,…父皇这个时辰召见,是所为何事啊?”
郭昊道:“陛下只说传召公主,至于旁事,臣并不知。”
“公主也并非旁意,只想着郭统领若能提点一二,待会入宫好有个准备,也不至犯了冲撞。”
雪嵩说着趁势上前半步送上一只布袋,份量十足。
莫泽恩轻轻啧了声,她知郭统领惯是铁面无私,这般送银钱,探不出消息便罢,反倒白白引了猜忌。
哪知郭统领犹豫了一阵,倒还真接了。
拉开一看,一袋子的金珠。
“这是何意?”
郭统领面无神色地问道。
雪嵩道:“郭统领辛苦一趟,这是公主请郭统领吃茶的心意。”
“头些日陛下刚赐了好茶,公主的这个,怕是无福消受了。”
郭统领冷冷笑着将东西退给了她手上。
莫泽恩恨铁不成钢地白了雪嵩一眼。
“时辰晚了宫门怕是下钥了,公主即刻便随我去罢。”
郭统领敛平衣袍铁面无私道。
“好,本宫这就走。”
见他这样不留情面,莫泽恩只得无奈回道。
出门前还有意地深深看了周嬷嬷一眼。
周嬷嬷接了她眼神,便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有意停歇了几步。
眼看着众人走远,才又另外安置了小轿……
——凝回思绪——
“公主到了就知道了。”
郭昊面不改色地凝着前头。
莫泽恩同身侧半步之后的雪嵩对视一眼,再不敢多问。
郭昊念着心底成算,忽的眸光一收,拱手道:“臣想起还有些事要去一趟,就不陪同公主前去了,还望恕罪。”
莫泽恩本也不喜欢他这副无思无想的木偶做派,当即便允了。
主仆二人离着半步,一前一后地往内殿走去。
许是不见宫人行走踪迹的清冷缘故,常日不过半柱香能走远的深巷,今儿却是格外的悠长。
加之这阴风习习吹得灯火明灭不定,及两侧的树叶哗哗作响,不安之余,多少又添了些毛骨悚然。
“公主,你可闻到了什么气味儿?”雪嵩耸着鼻子嗅了嗅说道。
“什么气味儿?”莫泽恩问道。
“像是,…什么烧、烧焦的气味儿…”
雪嵩怕怕地说道,神色意味深长。
“别疑神疑鬼的!”
莫泽恩四下张望了两眼,故作淡色说道。
雪嵩再不敢多话,只怔怔咽了咽口水,紧紧挨着主子往前头走去。
此话一定,只见那夹带了阵阵阴风的半身白衣轻轻飘过,直挺挺地往那主仆二人肩头轻轻拂过。
“什么东西!”
莫泽恩心一惊,怔怔转身。
空旷一片。
阴风习习。
随即而来的又是后头几阵诡谲阴风。
“谁!”
主仆二人心口颤颤又急忙转过身,四下望去,唯有明灭灯火及哗哗作响的树叶。
“公主…”
“公主,我们、我们快走罢。”
雪嵩又惊又怕地拉了拉她衣袖。
“郭昊!”
“郭昊!是你吗!”
莫泽恩壮着胆子四处喊了两声,无一回应。
只凉风盘旋。
呜咽垂临。
不及反应,那乌发散乱的白衣又已乘风而来。
飘飘然,无踪无迹。
如鬼如魂。
“谁!”
“是谁在装神弄鬼!”
莫泽恩厉声呵斥。
“是谁!滚出来!我不怕你!”
口中气势十足,身体却已禁不住微微发颤。
那东西趁势拖着一袭白衣忽的倒挂在她眼前,一脸黑黢黢烧焦的烂疤……
“啊——”
“啊——”
“……”
紧促而来的是数声凄厉惨叫,声声划破了深巷的夜深人静,激得众人毛骨悚然。
郭昊领着人急急赶到之时,只见她和雪嵩满面煞白、发髻散乱地瘫软在地下。
“公主?”
“公主?”
郭昊提着琉璃灯盏上前了两步。
“啊——”
莫泽恩惊叫一声,抱着头躲了半步,蜷缩得直发抖。
“不是我!不是我!”
“是江家兄弟害死了你!那火是雪嵩放的!”
“不是我!与我并不相干!不是我!”
“……”
莫泽恩语无伦次地狂喊着。
“你在说什么?”
郭昊一脸狐疑地将灯盏往她脸前送了送。
“不是我!”
“别过来!”
“别过来!不是我!”
莫泽恩两手胡乱挥舞着,声声惊惧而凄惨。
见她这样,郭昊心底已大致明了。
缓缓起身:“带走!”
听这一声令下,莫泽恩只当是冤魂索命,吓得尖叫一声,两眼一闭倒在地下,再没了半分动静……
……
一捧凉水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