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君,咱们这该走了吧”?杜平收拾好了行囊,有些留恋的问道,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回来,已经是个良人了,老是待在杜府也不是个事情的。
“走吧”。杜牧看着妻子抱着新生的女儿,已经会说话的小儿子正在侍女怀中咿咿呀呀的说着些不知所谓的话语,长子曹师则带着弟弟大人似的忙前忙后。终于要离了这长安了。没什么留恋的,他在京中也不得用,这次虽未如愿得任杭州,不过湖州也是不错,山好水好茶也好。
最重要外放刺史官俸要比现今多得多,杜牧家中近来不大好过,堂兄杜慥进京了,现在便与杜牧同住一宅,兄弟二人自然是亲厚无比,可毕竟人多了也有些杂乱。而且现今家里又添了个女儿,京官的那点俸禄也实在不够用。这次上书了多次,各种诉苦,又兼宰相魏扶相助。才终于得放。
湖州属浙西观察使,离徐州倒也算不得远,正好可以路经看看陈权,不知他现今却是如何了。
陈权现在并不大好,本以为齐悦已经来援,虽然还是比不上挟马都的精锐,可总也解了现今这被肆意屠戮之困。然后也不知道这七都人马在雪山上遭遇了什么,可眼见后面的步卒正被一些个和尚追杀,又乱了挟马都的阵脚。陈权便下令列阵前行。心下也没想着杀敌如何,只是要给七都人马一些压力。
然后他发现自己犯了大错。
方才的屠杀不仅仅是自己心里压不住了火气,便是这些个新兵也是,如同大营中的营啸一般,阵型可能只是维持了几秒钟便散了,新兵们如同地痞流氓打架一般举着手里杂七杂八的道具污言秽语的叫骂着冲了上去。
挟马都本已经被堵住,正值无奈,这些个新兵便送了上去。
“都尉,都尉,快叫他们停下”。齐悦焦急的大喊着,银枪都的骑兵也被裹挟在了这场乱战之中,现今不但要费力对敌,还要时刻留神发疯的新兵会不会昏了头打错了人。
陈权的嗓子都已喊的哑了,半点用也无,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新兵像是木桩一般冲上去被砍到。随着死亡的接踵而至,恐惧也渐渐压制住了愤怒,有人已经开始往回跑了。
恐惧如同病毒一般,一个传递一个,跑的人也越来越多,挟马都不再理会身后的情形,全力冲着新兵冲杀。
”回营,回营”。陈权现在不管喊什么田亩家人都无法阻止这一场溃逃,只能无奈的大喊着回营,这起码有个方向,总比现在这般野马似的四处乱窜被一只只弓箭射死的好。
“这些个没有的畜生,你们跑吧,让我们都死好了”刘老丈咆哮着,他不知何时竟领着些老幼妇孺出了营房站在了大营门前。
溃逃的新兵就如中了定身法一般,刚倒大营就停了下来,未等陈权再说什么,一窝蜂一样嘶嚎着又往回冲。
”齐悦,让开一面,让他们逃“。陈权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指挥作战了,他是没这个天赋的,”围师遗阙“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词汇。后世的电视剧,自己平日抱佛脚看的兵书都有的。可怎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喊杀声震天的响起,相互追逐,相互撕咬,新兵手里的木头刀枪早就只剩了个木柄,红了眼的开始砸了出去。一个挟马都骑士的长刀砍落,惨叫的新兵不在乎自己已近被开膛破肚,紧紧的握着刀口狰狞的朝那骑士吐着唾沫,身旁的几人猫一样的往马上爬着,一人被惊了马狠狠的踢飞出去,其余的人如同不见,死命的对着马儿拳打脚踢。终于那骑士被掀落马下,如同恐怖电影中丧尸一般的人扑了上去,一个汉子抢着那骑士的刀,另一个聪明的扯出来箭囊中的箭,啄木鸟一般一下一下的钉了下去。
这场厮杀就这样恐惧又有些滑稽的在大营外进行着,渐渐的挟马都骑士开始了逃窜,顺着齐悦留出来的出口拼命的逃窜。留在后面的步卒就倒了霉,独自的应对着着人世间的大恐惧。
终有人丢下了兵器开始求饶,银枪都的军士未等陈权吩咐,便自觉地喊着降兵躲在他们的马后。并非是为了怜悯,而是这些个困兽如是拼命的话,谁知道这混乱的战场还会有什么变故。
”度之,度之,我家里如何“?一个有些癞头的和尚冲过来拉住了陈权的缰绳。
‘嗯?哦,令平啊,无事无事,营中无事,你且宽心,你这是”。陈权仔细看了这头上狗啃似的和尚,恍惚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韦康。
“哦,那就好,那就好。哼,这该死的徐州军,还有那些该死的和尚,有朝一日我要当了宰相,必要向李文饶一般灭佛”。韦康解脱的长叹一声,后又骂了开来,也没理会身旁的几个和尚如墨的脸色,就嚷着灭佛。
“咳,令平,你去大营,你这县令他们都认得,帮着安抚一下”。陈权未接话,不管今日发生了什么,这些个和尚算是救了命的,连忙打发了韦康去安抚妇孺。
“将军,雕旗都来了,我们有救了”。李阙兴奋的大叫着。
“聒噪”。胡庆方回手一刀便斩下了李阙的人头,他当然知道雕旗都此时是来救命的,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银刀都死伤殆尽,胡庆方的心早就破碎的千疮百孔,他已经不奢望什么节度使了,更无心想着如何应对徐州父老了,他只想如何领着这些人活下去,自己该如何活下去。
“李廓,今日你我皆为奸人所害,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