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丁鑫礼的死是怎么回事儿？”既然顾枫白挑明了身份，啸海也就有话直问。
顾枫白苦笑，“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吗？”
啸海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顾枫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那个丁鑫礼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是因为在五年前的‘清党行动’中，他是站紧了陈氏兄弟的队伍，所以一直很受重视。我说过，顾夫人不是顾老爷的原配，当然也不是顾家小姐的亲生母亲。顾夫人为了搭上丁鑫礼的关系，就怂恿顾老爷把顾小姐嫁给了他。顾小姐是读过书的新派女性，被迫嫁给一个大自己二十多岁的鳏夫，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她又拗不过顾老爷和顾夫人的意思……”
啸海是见过顾枫华的。他觉得顾枫白说的倒也符合顾枫华给自己的一贯印象。
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问道：“我记得，那时候你告诉我说，你从国外直接回到了上海，事实上并非如此吧！”
顾枫白略显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啸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你回到国内的那个时间，上海港口是停航的。”
顾枫白被自己蠢到，“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像个傻瓜？”
啸海没有回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天你和顾枫华到江海关，拿走了金条和信。那封信是川岛芳子写给丁鑫礼的吧？”
顾枫白没想到啸海能够注意到这样的细节，“没错，川岛芳子在这次日本攻打上海的战争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她通过顾夫人联系上了丁鑫礼，是准备策反他的。”
“结果呢？丁鑫礼是什么态度？”啸海之前猜出来大概会是这样。
“我不知道。”顾枫白摇了摇头，“当我回到顾家的时候，丁鑫礼已经死了，我没有机会去了解。但是我听顾小姐说过丁鑫礼手上有这封信，我就想办法拿到它。”
“信里的内容写了什么？”啸海这一年都在纠结这件事。
顾枫白掏出一盒烟，看了一眼啸海，又放回口袋里。“信里写了川岛芳子对于日本进攻上海的作战计划和预计后果，以及她对在沪日本人和亲日华人行动的要求。”
啸海从之前的情报中得知，这次一二八事变就是川岛芳子一手导演的；而与此同时，这个女人还在谋划创立新的满洲王朝。“那你从回国到回到顾家，这段时间在什么地方？”
“你在审讯我吗？”顾枫白笑着看啸海，“我和伍豪同志在一起。这封信的内容，我也告诉了他。”
“这就是伍豪同志离开上海的原因吗？”啸海自言自语。
丁鑫礼的死在战争的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可是这件事却一直在啸海的心里，很多人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牵连，生活因此而改变。
顾枫白突然伸手，替啸海拢了拢衣领，这把正在出神的他吓了一跳。
顾枫白抬头望了望天，“天色已经晚了，回家吧！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就去问问徐老师吧！”
啸海没有在多说什么，和顾枫白告辞以后，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家。
他决定这件事先不告诉铭华。因为他还有很多疑虑没有解开，告诉她也是徒增烦恼。
可是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啸海的工作和生活都遭遇了接连的重挫。
在啸海苦于无法把情报传递出去的时候，中央根据地遭到了第四次围剿。事实上，这次围剿已经持续了几个月；在二月，国民党发起了总攻。
虽然在红一方面军总司令朱德、总政治委员***的领导下取得了胜利，但是从上海迁往江西的左倾冒险主义领导机关已经掌握了中央根据地的话语权。
另一方面，啸海发到广州的密文电报，迟迟不得回音，顾枫白的身份依然不够明朗。
在这一片焦头烂额之中，一个晴天霹雳打到啸海的头上——文家骅在狱中不堪受辱，自杀身亡。
啸海在程建勋的办公室里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程建勋的脸上也挂不住。他倒不是因为文家骅的死有所愧疚，而是觉得自己没有办好啸海拜托的事情，显得很没面子。
他倒上一杯热茶，递给啸海，“天颢，这件事你也要想开点儿，节哀顺变。我知道你和文教授关系非常不错，我也很欣赏他。但是文人嘛，总有几分臭脾气，受不得一点儿委屈，说自杀就自杀……”
这几句话真是令人愤怒！
可是啸海没有心思跟他计较了。文老师死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非常大！文家骅对他而言，如父如兄，是他人生的启蒙导师，也是他一直以来学习的榜样。
之前，文家骅告诉他，自己或许会因为受不住折辱而选择死亡。他以为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一语成谶。
这时候，程建勋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没等他开口，一个人直接闯了进来，是古德辉。
啸海愤怒地站起身，拎起古德辉的衣领，“你为什么要害死文老师？”
古德辉吓了一跳，拍了拍啸海的手，“天颢老弟，你这是干什么？”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文老师？！你为什么要害死他？！”啸海脸色涨得通红，青筋都爆了出来。
古德辉的脾气也上来了，“你知不知道，文家骅通共！你说我陷害他？我看你也是要通共吧！”
程建勋看两人的话，越说越不像样子，赶忙过来打圆场，“好了，天颢，古队长也是职责所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