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叔叔公孙卿后,公孙彧继续在前厅坐堂。
约莫申时,有一部马车在博济医馆门前停了下来,马车上走下两位中年汉子,前面那位背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进来医馆,另一位在后面扶帮忙着,他们一进门就大声喊道:“公孙医师,快帮我家少公子看看吧,他现在发烧发得不省人事。”
公孙彧赶紧走上前,原来是周子华和另一人扶着少年进来,于是问道:
“原来是子华兄,请问这位公子为何不省人事?”
周子华说道:“公孙医师,这是我家少公子,他素喜诗文,经常废寝忘食地读书;大概五六天前,因通宵读书,劳神过度,忽感身热烦渴,自汗恶寒,不思饮食;先是找来游医上门来看,游医诊断是外感,开了些发散解和的草药,饮了几剂后仍不见好;昨日午后又再发烧,忽然耳聋不知人,恍惚谵语;再请另一游医诊脉,说是少阳症,便开了柴胡、人参、黄芩、甘草、生姜、大枣、花粉、知母等草药,谁知煎饮后,说胸口如火灸刀刺,并且到处乱跑,又撕烂衣服,饮了一盏冷水才定过神来,过了一晚还是这样;听闻香室街有一天医馆,里面的天医名叫关三度,会通鬼神,能驱鬼治病,于是跑去找他,关三度说我家公子是赤鬼附身,需将其驱走;于是他便开始做法,盛来一盆井水,然后双手运功后又合在一起,露出中指,不知在水中书写什么字,同时双眼紧闭,口中也不知在念叨什么,过来一会就说赤鬼已被驱走,用此井水泡脚后就没事;少公子泡完脚后,开始还是挺灵验的,可是到了晚上又不行了,发烧的更厉害,没办法,我只好向我家主人推荐你,说你是神医,医好了很多怪病,因此命我们抬少公子过来。”
公孙彧笑笑说:“神医可不敢当啊,来,将他的两手拉出来,我帮他搭脉。”
公孙彧搭完左手,又再搭右手,然后再细细察看病人后,说道:“你家公子六脉皆洪大又无力,应该不是少阳症,依我看,应是劳神过度,虚火症而已。如果按少阳症的药来吃,必热愈盛,肯定有如狂证作啊。”
“公孙医师,应该吃哪些药更好。”
“不必惊慌,一味药就可让他好起来。”
于是吩咐卢福熬一碗人参汤给他服下,病人服后稍有点清醒。公孙彧见病人有好转的迹象,便吩咐子华:“你们回家后去找人乳勾兑在人参汤里面,一日三次给他服用,用后如果他能浓睡两三个时辰,那第二天再给他服用三次,再稍为休息好就没事啦;如果还不见好转,那你们再带他来医馆,我再帮他调理。”
“公孙医师,你叫我们去哪找人乳?”
“看看有没有产妇,去帮她要点就行。”
另一个中年人一听到人乳,忙说道:“子华,我们府上老七的弟妹刚刚生产,叫老爷去跟她要点没问题的。”
“那我回府交代老七去要吧。”
那位少年便是赤泉侯杨胤的孙子,昭帝时期丞相杨敞的二儿子,太史令司马迁的外孙杨恽。
杨恽自幼就喜欢读书,经常读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因此深得他的外公司马迁的喜欢,大有其外公的风范。因其读书太入迷,以致虚火上升昏迷过去,好在有公孙彧的人乳人参汤,经过几天的调理就安然无恙。
这天,周子华带杨恽来到博济医馆,别看杨恽才是十一二岁的少年,讲起话来好似大人,只见他一进医馆就冲公孙彧双手作揖拜道:“多谢公孙医师的医治,你真乃神医。”
公孙彧见他少年老成的样子,愈发喜欢,忙回礼道:“公子,不用客气,你读书能用功到这个程度实在令我佩服,公子日后必能成大器。”
这时周子华也上前笑道:“公孙医师,你有所不知,公子醒来时知道是你用人乳人参汤把他治好,当场大呼真神医也,然后就缠着我一定要带他过来看看你,要亲自感谢你,说是那天昏迷不醒,不知你长得怎样。”
一旁杨恽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本以为公孙医师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原来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小哥,实在佩服。”
卢福一直都在切药材,听到这两位青年才俊在惺惺相惜时,也忍不住地说道:“你们两位都是年轻有为,日后都是大人物,何必又在此互相谦让呢。”
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
公孙彧想起那天周子华在述说治病过程时,去看过天医,于是问道:“子华兄,你们治病时都喜欢去看天医吗?”
“是的,上至皇宫里面的,下至平民百姓,还是热充于去看天医,特别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得了病都去找找天医驱鬼。”
“那为何不来医馆看病呢?”
“公孙医师,你有所不知,现在长安城才有几家医馆,屈指都可以算出来,再加上好的医师都被召入宫里做侍医,不是去太常,就是去少府,剩下的大多都做待诏医,那有你这么好的医师,专门在街闾帮我们平民百姓治病。”
“子华兄,太常是什么?少府又是什么?还有待诏医又是什么?”
公孙彧听完,连问了三个什么,周子华也一一作答:
“太常少府都是在宫里服务的,太常一般是给公卿等大官看病,而少府更高级,是专门帮皇上、皇后、嫔妃、王爷、王子等帝室看病的,而待诏医则是等皇宫里召唤才去看病,平常大多都是帮达官贵人看病,平民百姓一般他们都不理。”
“那平民百姓有病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