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己的错。如果这样的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被生下来,那么大家就都不用为这样一个人浪费精力了,是这样对不对?
但是啊……没有人,那些家伙中没有哪怕一个人,愿意听她头发的缘由。那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病,她的头发被人开着玩笑撕扯下来过,甚至被她自己用剪刀剪过,再长出来的却依旧是苍白得没有生命的发丝。她曾想要染发,把白色的发丝染成跟大家一样的黑色,曾经想变成所谓“非异类”。但她最后也没有做到。
因为那样就相当于自己都否定自己了。
或者硬要说得自私一点,是因为自己得不到那样的爱。
艾阳父母对艾阳的……发自真心的爱。
自己连父母的模样都记不起来,连什么是亲情都没有被告知过。
那时候,是艾阳还有大家,不在意我的丑陋而对我伸出手。艾阳跟她的父母不一样,明明不需要的,她却一直在为我担心着,为我受伤……只要自己还留在那个家,她就还会受伤,因为想保护我……艾阳又会替我受伤。
但是除了那里自己无处可去了……
消极,叛逆,失望,迷茫,夹杂着些许的期望。
她依旧坚强地活着,因为她知道自杀是自私的,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爱着她的人。
以及一个陌生的,曾把我拉回阳光的人。
那是她还是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她和艾阳、罗青竹、罗芳梅和萧晓松,她仅有的四个朋友,已经是同一所学校的了。那时候她们还没有开始组乐队,因为文化节安排的原因,那一天自己只能独自回家。
然后在路途被几个打扮怪异的同学拉近了小巷子里。
“喂~姬同学,你怎么啦?别是这样就喘不过气了吧!”
“哈哈,这家伙虽然染了头发,但还算长得标致,一会儿把她拉到仓库里办了吧!”
“嘿,好啊,算我一个!”
“喂~你们男生都在聊啥呢?要玩这家伙的话带上我们一起啊~”
“别,先把身上值钱的扯过来才是王道!”
“喂喂,姬同学~你要来吗?说句话呀~”
嘴角被擦伤淌着血,身上原本洁白的校服如今沾满污水与鞋印,脆弱的肌肉被一次次打击着,甚至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要失去。姬月兰扶着墙粗喘着气,一次次的撞击让她几乎要被击倒在地上。
好痛。
她能逃去哪里?哪里都不行。艾阳不在……还有大家也不在……我如果没有她们的话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自己就要有这样的遭遇?就因为自己头上不合群的白刘海?
太过分了……
“停手……”
“啊~?姬同学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
就在空气从胸腔逃逸的时候,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请你们停手……”
可是无力的呻吟在这样的施暴者面前又能换来什么呢?
“哈哈,喂,你听到了吗,这家伙说停手哦!停手哦!看来是打痛了哦!”
“哦,是吗?那让我再来个绝胜一球——”
“哈哈,稳住点,把这家伙打坏了等下可就不好玩了!”
那些肮脏的家伙在叫什么?刺耳。鼻水与泪水在姬月兰脸上混杂着,世界仿佛在离她远去。
而它最终抛弃她的信号便是来自背后的沉重打击。
“唔——”
污浊的水溅起到脸上,冷冰冰的,如同死了一般。随后便是身体一侧受到的冲击,麻木而疼痛,即便她已经对这种感觉不陌生了。
这个世界充满了不友善。
恨,但是弱小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他们用肮脏的脚底蹂躏自己的头发,自己的ròu_tǐ,还有自己活着的证明。
我恨你们……
这样的痛苦哪里值得经历了,哪里值得记住了……
我恨这个该死的世界——
“给我住手!”
就在那时候,落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突然间消失了。朦胧间,姬月兰听到了几声碰撞。她的思绪被打断了——
“喂,你这家伙是高中的吗?快点消失,别过来惹事!”
“……应该消失的是你们!”
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又是几声碰撞,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该死的,碰到了个会打的,快走!”
嘈杂的空气瞬间变得宁静。
然后柿艘欢问奔洹
“那个……你没事吧?”
转机。
“唔……”
嘴里的液体咸得发腥,她说不出话。
“太过分了……啊,我现在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唔……?”
眼前的景象又逐渐变得清晰时,她感到自己已经被扶了起来到一旁干的地上,然后膝盖传来一阵刺痛。瞬间清醒过后,她看到面前有一束夕阳的光芒——
照耀着一个穿着灰色校服的黑发少年。
“啊,不好意思,用双氧水可能会有点痛……”
“……没关系……”
连自己都听不清楚那浑浊的发音,但对方仿佛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
“好,接下来把嘴巴闭一下。”
“……嗯。”
在双腿和手臂都受过那阵刺痛后,姬月兰感到有什么绵绵的东西擦了擦自己潮湿的嘴角,然后一阵刺痛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