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学莉还不知道相氏和她乳娘正在商议研究怎么对付自己,此刻还在和白蓉萱几个人谈笑风生。
雨珠不断地拍打在车顶发出嘈杂的声响,或许是雨势太大道路艰难,马车行驶的也格外小心,速度并不算快。唐学莉在车上问起了白蓉萱哥哥白修治的近况,得知白修治今年中秋极有可能回来过节之后,她也跟着高兴起来,“是真的吗?仔细算起来,我也有快两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长高长胖了些没有?从前他的身子实在太单薄太瘦了,让人看着又担心又心疼,可他自己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一点儿都不知道着急,也不知道他的性子随了谁。”
“还能是谁,姨母呗。”唐学茹笑嘻嘻地说道。
唐氏在唐家人心里一直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当初她从上海白家颠沛流离回到唐家生活后,不少人在背后说闲话,等着看黄氏闹腾起来看笑话。谁知道唐家不但照旧过日子,黄氏和唐氏更是相处跟亲姐妹似的。
黄氏的娘家对此也有些意见,觉得唐家不是大富之家,要养一个嫁出门的姑奶奶和两个外姓孩子不值当。黄氏听说后托人带口信回去说,“性格这样好的小姑子多少个都养得起。”
黄家自此没人再敢说什么。
白蓉萱笑着道,“他在信中向来很少写自己的事情,只有我追着问才会说一星半点儿的。南京和杭州山高路远,我虽然担心他,却也是力不从心,要是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去见见他就好了。”因没有旁人在场,她很轻松的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唐学萍道,“你也不用挂念,既然他中秋就会回来,到时候自然是见得着的,你们兄妹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也用不着千里迢迢的赶到南京去。别说是世道不好,家里的长辈也不放心呀。何况姨母如今只有你和治哥了,若是你们两个出了什么事儿,要她怎么办呢?就是为了她,你们俩也要好好的才行。”
所以前世母亲在得知哥哥去世的消息后,才会一蹶不振,没多久就……
白蓉萱强迫自己不要再往下想,缓缓垂下了头,“嗯,我和哥哥一定会平安的,一定会!”
唐学萍和唐学莉听她语气坚定,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有些不解的对视了一眼,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白蓉萱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众人,正想找个话题,唐学茹已经在一旁嘀咕道,“今年的中秋是长姐在家过的最后一个节日,如果治哥哥也能赶回来,我们一家人才是真正的团圆啦。”
唐氏大归到唐家时唐学茹还没有出生,她自小就跟在白修治和白蓉萱的屁股后面长大,在心底从来没将他们二人看外,白修治到南京求学离开家时,她整整哭了三天,之后又生了一场大病,拖拖拉拉一个多月才见好,把黄氏和唐氏都吓坏了。
唐学茹语气伤感,远不似平日里那般欢乐跳脱,大家都知道她舍不得长姐唐学萍出嫁。
唐学萍为人克制,又和唐学茹的年纪虽然差了一大截,每次见面少不得要教训幼妹几句,但毕竟血脉至亲,见小妹这样,眼圈也红了,“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远嫁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似的。张家也在杭州,我们随时都能见面,什么时候不能团圆了?”
但她自己也明白,这一出家门,下半生皆是未知,一世安稳是它,风雨飘摇也是它,因此这几句话说的也是十分没有底气。
白蓉萱却知道她未来的日子会非常甜蜜,与姐夫张自力的感情也格外恩爱,因此诚心诚意地说道,“姐夫是舅舅和舅母万里挑一亲自给你选的良人,又有外祖母把关,张家必然是良善之家,萍姐性格沉稳内敛,极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谁见了都会喜欢你的,肯定能把日子过起来。”
唐学萍有些诧异地看了白蓉萱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把话说得这样肯定。自她定亲之日起就一直心慌意乱,一会儿担心未来的婆家会不会是刁蛮之辈,一会儿又担心未来丈夫脾气不好,但转念就告诉自己父母绝不会将自己嫁入那样的人家,可转过来又会莫名其妙的担心。张家派人来送节礼,她自己害羞不敢出面,却让翠屏偷偷看了几次,还见到了张自力本人。翠屏说他身材高大举止有礼,样貌也十分出众,比荛哥还要白净,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她一面暗自庆幸,一面又会担心丈夫生得俊俏,不知道会不会沾花惹草,家里是不是已经有了通房丫鬟?随着婚礼日期的临近,这些想法也变得越来越多,几乎让她难以成眠,为了不让家里担心,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人却憔悴了不少。
听了白蓉萱的话后,唐学萍稍稍松了一口气,红着脸道,“你一个小丫头,哪儿就知道这么多了?”
唐学莉听着在一旁道,“蓉萱也不小了,是大姑娘了,再过几年也该谈婚论嫁了。”
前世的白蓉萱至死都是孑然一身,重生之后也从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此听了唐学莉的话也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往心里去。
唐学莉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还想再说什么,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小心地说道,“小姐们,已经到渡头了。”或许是因为大雨的关系,路上车马甚少,因此他们行驶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却比往日提前到了渡头。
“脚程还挺快!”唐学茹急忙扑到车窗边,向外看去。雨势仍不见小,宽阔的运河上飘起一片白雾。
白蓉萱几个人都很少见到这样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