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孔玥琳不满地拍着桌子上的资料,“就算事情像你所说的那样——金璐姐姐她——真的是多重人格好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杀死自己又是怎么一回事?”
“自杀——”程秋水回答道,“为什么这起事件被认定为不是自杀呢?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根据金璐女士生前的精神状态以及时间安排来看,她至少在事发当日不应有自杀的计划,但——假如自杀实际上是由另一个人格策划实施的,不就可以解释了吗?”
“这……”
“换句话说,之前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安静内向的自然是‘作家少女’,她没有自杀倾向,生活愉快,事业成功,还在事发当天预定了一套手工家具要送到自己的海滨别墅。那么,她当然并不打算自杀,可是,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就不同了,也就是——‘舞蹈少女’,我姑且这样称呼她。或许这个人格认为自己的生活是不幸的,至于她具体是怎么想的我们当然无法得知,但是她出于某种理由想要自杀也不是不可能的。换句话说,她可能正如《雕刻家的新娘》一书中所写的那样,是一个对于‘作家少女’有嫉妒心理的人格也说不定呢?”
“嫉妒?这——”
“从她的成长历程上看,原来的主人格应该是‘舞蹈少女’才对吧?可是因为一起车祸,她的身体被另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格占据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每天从事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而且甚至还因此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那么作为主人格的她难道不会产生自卑心理吗?‘我’作为一个个体,无法把握自己的身体,无法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反而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另一个‘她’所控制,甚至于到最后,世人都给予了这个外来者以极大的认可,认为‘作家少女’才是金璐,而‘舞蹈少女’连最基本的存在感都没有了——自己被另外的人所替换了,这难道不是对她人生最大的否定吗?”
“可是——她是成功人士——”
“但是那并不是她自己呀!在她看来,那分明就是另外的人霸占着自己的身份而取得的成功。况且,每个人的价值观是不同的,举个极端的例子,如果一位无神论者因为某种外界因素而身不由己地成为了一名被教徒拥戴的牧师之类,他内心里也完全不会感到高兴吧?”
“所以——她就杀死了无法按照自己的愿望生活的自己?”
“是的,我之所以这样说,还有另一个证据,就是在书房里发现的那个打火机。”
“打火机?”
“对,这些采访以及亲朋的回忆里,都说内向的‘大家闺秀’般的金璐女士一直都不太喜欢烟草,有时候闻见烟味都会咳嗽,所以说她会给自己买一个zippo打火机这种事——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但是大家不要忘了,她的另一个人格,也就是‘舞蹈少女’是个什么样的人来着?——‘暴躁易怒,不近人情,对书籍流露出厌恶之情,反而对迪厅之类的地方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兴趣’这样的女人成年以后,会对烟草产生兴趣,应该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了吧?所以只有这样,现场存在一个打火机的事实才有良好的解释。”
说完,程秋水便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环视四周,那样子像是在问——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稍微问几个问题——”首先出声的人果然是叶昭,“第一,为什么一起车祸会使金璐女士的体内产生第二个人格,而且这个人格还不断强化,甚至逐渐代替了原来的主人格?据我所了解,多重人格症的产生,多数情况下都是因为幼年时期遭受了某种非同寻常的精神创伤所致——在金璐的成长历程中,我们似乎看不到这种迹象,况且,她遭受车祸的时候已经15岁了,而且她的车祸资料我也得到了,虽然出了不少血,但似乎没有到那种脑部遭受重创的地步——她第二天就完全苏醒了。”
“这个……”程秋水稍微迟疑了一下,“虽然通常来讲多重人格症是那样的,但是也不能排除例外吧,况且,精神类疾病的原理本来就不是那么清晰的科学事实。或许就是偶然呢?”
“这个问题先放一下,我们来看看下一个问题吧,就是,你凭什么认定zippo打火机就是金璐的东西?”
“哎?”
“托大秀的福,我们了解了一下事件现场的遗物,顺便也知道了金璐在华荣市公寓里的物品情况,结果是——她的住处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烟灰缸的物品。你对这一点如何解释?如果如你所说,那个zippo是‘舞蹈少女’的人格所使用的,那么她为什么没有一起买一个烟灰缸呢?”
“她不是对外宣传自己不吸烟的吗?如果在她家里发现了烟灰缸,岂不是有碍其清纯形象?”
“名牌打火机不也一样吗?如果不吸烟的话,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放在家里呢?”
“或许只是——普通人家一般也会备上一个打火机什么的吧?”
“嗯,最后一个问题,自杀的话,为什么她最后要跑到二楼去,而且还打开窗子呢?”
“或许是——”程秋水显得不那么自信了,“‘作家少女’觉醒了,想要逃命吧——”
“但是‘舞蹈少女’又恰在此时觉醒了,然后为了保证一定要死掉,所以点燃的打火机?”
“大概——”
“人格切换的时机还真是富于戏剧性呢,就像是设计好的一样。”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