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精神,都完全恍惚了——
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呀——
太可怕了——
难以置信——
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吗?
曾经昏倒了——
但是什么都承认了——
记忆几乎出现了缺失——
这是哪里——
有声音——
脚步声、说话声、开门声——
有人来了,在另一边——
而自己已经在这一边了——
“你好。”那声音深沉、柔和、充满善意,是一种很容易让人放下心来的语气。
“你——你好——”她虚弱地回答着。
一阵沉默,可怕的寂静。
“请问,你——”她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个人究竟——
“真遗憾,你是凶手。”那声音开口了。
“你——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错,你已经承认了罪行,理所当然,你受的压力太大了,应该释放出来。只可惜——错杀了自己的丈夫,你一定十分懊恼——哎,张子峰白白地断送了性命,不是吗?”
“如果我当时阻止他喝下——”她呜咽起来。
“不完全是你的错,遇到那种事,任谁都有可能会不知所措吧。唯一遗憾的事情,恐怕还是在于林铁豪吧。”
“他!他真的!——”
“真的什么?走私吗?你的指控完全没有证据啊。最早的时候,你声称林铁豪是因为张子峰打算揭发其走私行径,才被林铁豪杀害——而这也是你的林铁豪杀人说唯一可能的动机。然而,查不出走私,就意味着林铁豪没有杀死张子峰的动机。而这时林铁豪抓住时机反戈一击,于是你成了唯一可能的凶手——然后你便在辩方律师的穷追猛打下承认了——事情就是这样吧?”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一定有什么问题。”她突然小声说。
“你指的是——”
“他就是一个走私贩!否则他为什么要杀死我爸爸!——”她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嘶哑而颤抖。
“可是他真的没有走私洋酒,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我爸爸——”
“你爸爸——是陈建国,对吧?”
沉默。
“你从你爸爸那里得知,林铁豪走私了洋酒吗?”
“是的。”
“当年你还很小吧,怎么会知道呢?”
“我——我们偷看了爸爸的日记。”
“原来如此,陈建国把自己目击的事情写到了日记里,而日记里提到了‘走私贩’,所以你才认定他是被走私贩杀死的,对吧?”
“是这样。”
“可是——日记里真的提到‘洋酒走私’、‘红酒走私’或者‘葡萄酒走私’这样的细节吗?”
“我——我不记得了,我记得提到洋酒商人——”
“也难怪,毕竟这么多年了。”
“本来!”她激动地锤了一下桌子,“那本日记——”
“没错,据说那就是决定性的证据之一,但是后来跟其他包括照片在内的证据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对吧。很遗憾。”
“我有罪……可是我……我不甘心!”
“不要担心,如果林铁豪有罪的话,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制裁的。”
“说得好听,十二年了,有谁来制裁他?大家是不是其实早就把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我们这些事件受害者的亲属,才会抱着过去的事件不放,惹是生非——你们是不是都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这么想——不过确实事件的相关者会比别人更在意——那些没有了结的案件。”
“法律不能为我报仇,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事情就是这样!”
“可是你还是失败了。”
“对,我失败了……”两行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流了下来。
“法律是公正的,同时也是必须讲证据的——这就是问题所在,没有证据,就算事情确实如此,一个人也不能被法律定罪。”
“确实,确实,事情的真相是那样的,但只要不能被所谓的证据证明,法律就不承认这个真相;相反,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样的,但是只要能被所谓的证据证明,法律就要承认这个真相——是吗?只要有所谓的证据,在法律面前就可以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当然——我们会想尽办法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但是——”
“还是会发生的,对吧?现在就发生着,对吧?”
对方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是十二年前事件的受害者。”那声音再次开口,“我相信你的话。不管真相是怎样,我都确信林铁豪这个人确实有罪。”
“那又有什么用?你能替我证明这一切吗?如果你能——你能吗?”
“我——至少我愿意帮助你。”
“现在——你觉得要证明林铁豪有罪的希望,还有吗?”
“证据,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向你担保,只要有我在,总有一天,我会帮助你,揭穿林铁豪所有一切的罪行,让他得到应有的制裁!”
有一阵沉默。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呢?”她抬起早已满是泪痕的脸。
“再见,陈笑秀。”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