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我们抵达了华荣中学建在蓝岭湖西南角附近的野营训练基地。这个基地连院子都没有,只是由三栋简陋的平房和一块简易运动场组成的一块区域而已。其中运动场在基地的北边,往东北方向走就会进入位于蓝岭湖西南方的崎岖山林。三栋建筑从北向南依次是男生宿舍区、女生宿舍区和教官宿舍区,其中食堂位于教官宿舍区的那栋建筑里。顺便一说,我们的随行老师并不和教官住在一起,而是按性别分配到学生宿舍中。
说到学生宿舍,我还需要稍微详细地介绍一下,虽然实际上也并不复杂。我们全学年一共20个班,男女分开之后每四个班组成一个连队,每个连队的人就住在同一间“宿舍”里面,至于床铺,理所当然地就是那种用木板、草席和铁栏组装而成的“大通铺”了。
虽然我们基本上每个人只被允许带了一个背包,所以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但是学校还是在我们充分安顿好了之后,才让我们分别和自己连队的教官见了面。不过今天只不过是先见个面,正式的训练要到明天才开始。
我们连队的教官是一个十分魁梧健硕,有着狗熊一样巨大的身躯,而且还长着一张额头上带伤疤的一脸凶相的可怕男人。听说那条伤疤似乎从头顶一直延伸到颧骨附近,以至于他的右眼让人看上去都有些不正常。据说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每天连睡觉的时候都戴着帽子,所以我们一直也没能看见他伤疤的上部是什么样子的。
除了凶悍的体型、可怕的伤疤脸和恶狠狠的表情之外,教官还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屠飞龙。
当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我们连队的男生们顿时开始议论纷纷。因为他有着“屠”这个比较特别的姓氏,所以他的名字便自然而然地有了“屠杀某物”的这种语境,而后面跟着的是“飞龙”这种虚幻的生物,所以大家便开始想象这位如同圣骑士一般的教官是如何操着宝剑和盾牌冲到茂密的山谷里去屠杀凶残的飞龙的。而同时,称他为“屠教官”也就在同时产生了“屠杀教官”这种奇怪的语境。想到这,很多男生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然而,有着霸气名字的教官的脾气也一定是很霸气的,就在大家毫无戒心地笑作一团的时候,屠教官那伤疤边上形状怪异的小眼睛里顿时散发出了一阵可怕的光芒。沙哑而充满威慑力的嗓音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后不到一分钟,我们连队所有的男生就都已经开始像逃命一样开始在训练基地北边的运动场上跑圈了。
哎,我们这些什么都没做的人也遭到了凄惨的牵连,看起来军队的纪律果然是严酷的,而屠教官果然是不好惹的。后来想想,今天明明没有开始训练,就算有人说了教官的坏话,但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因此而遭到惩罚呢?可惜的是,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屠教官满意地离去之后的事情了,不,我也不知道他离去的时候是否满意,因为他的脸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样凶狠而缺乏表情。
被罚跑圈结束之后,平时缺乏运动的我觉得筋疲力尽,饭后一心只想倒头睡觉,但是我们连队的曹野平、李强等人却依旧精力十足,一个劲地号召大家去踢球。不过最终我还是没有去,一向懒洋洋的叶昭和不爱运动的阿宇也一样。踢球的队伍大约召集到了将近三十人。另外很多同学也趁此机会出门闲逛去了。
众人走后,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于里的日记本,开始写起今天的见闻,而阿宇则捧着一本英语单词书看起来。
“叶昭,”合上日记之后,我发现他还没有睡,“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他懒洋洋地说,“这几天就姑且无聊而疲惫地度过吧,有趣的事情想必是要回到学校才能清楚。”
“你是在说杜雨生的事情吗?今天早些时候曲亦萍没有跟我们一起去湖边,你还记得吧?”
“嗯,好像是这样,似乎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她说,她并不是不相信我们会帮她,而是——怕见到‘他’。”
“‘他’?”
“是的,她就这么说,也没有告诉我具体是什么意思。”
“哪个‘他’?男人还是女人还是——”
“我不清楚。”我摇了摇头。
“有点意思。”
“还有一件事,关于杜雨生。”
“哦?说来听听。”
“在车上的时候,你应该是睡着了吧?我换到英才边上跟他聊天,谈到杜雨生的时候,英才说,卢鹏和杜雨生住在一个小区。”
“这么说来——好像是这样。”
“所以英才打算问问他知不知道杜雨生的事情,谁知道坐在他旁边的汤明却一脸不高兴地说卢鹏什么都不知道,叫英才不要问。”
这一次叶昭没有搭腔,那微微张开的双眼表明,他似乎产生了某种兴趣,而这样的意思就是要我继续说下去。
“后来没能继续下去,但是我觉得,汤明这个举动非常可疑。正常来说,只要卢鹏自己说不知道,英才也不会多说什么,哪里轮得到汤明一个外班的人过来插嘴呢?我觉得之所以会这样,多半说明——”我望了望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汤明可能知道什么,并且怕卢鹏在英才面前说漏了嘴。”
“也就是说——”
“汤明和卢鹏,可能跟杜雨生的休学有关系,而且——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