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古承仍没有动,见自己的话被当做耳旁风,云裳朝他办了个鬼脸,只能单手托着下巴,无聊的陪他坐着……
时间在无声中度过,竹林密集的已经无法通过,云裳再次喃喃出声道:“这竹子再不砍,都要涨到脚边了。”
唰!
一道剑气贴着地面激射而出,竹子成片倒下,向古承砸来,他再次挥出一剑,将砸来的竹身削断。
抬手微微一指,云裳虚幻的影子被一层元气护罩保护,竹子砸在古承身上,掉落在地发出‘嘭嘭’响动。
“你是不是傻!”
云裳站起身不悦的指责他:“护着我干嘛,竹子又不会砸伤我,傻子!大傻子!”
古承没有出声,仍然静静的坐着,手中短剑仍未收回腰间,竹叶上的露水溅在剑身上,将血污顺着剑尖带走滴落。
“哼!”
见他没有反应,云裳故作生气的歪头不再看他,目光还是忍不住向旁偷瞄,想看看古承反应。
“哼…大傻子…”
默默坐回他身边,看着脚下被切断的竹子,云裳再次试探着问道:“真的不准备做点什么?比如一间小竹屋?”
仍然没有回答,当云裳还是露出笑容,至少这次古承的剑没有斩向她,而是保护她……
地面上的翠竹缓缓变黄,接着化为深褐色,最后腐败,归于土壤的怀抱,成为了土地的肥料。
翠竹也再次生长起来,这段时间云裳时不时便会给古承一个建议。
虽然都没被采纳,但看着对方眼中血色越淡,她还是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知道吗,‘即便黄土白骨,我依伴你无忧。’这句话其实是你曾经和我说的。
只不过不是原话而已啦,是我稍加了一些改动,嘿嘿我是不是很厉害?”
见他嘴唇微微蠕动,云裳期待的看着古承。
“那…我怎么说。”
话音极为简短,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但云裳脸上的微笑却越发温柔,用虚幻的手掌轻轻放在他握着短剑的手上。
“即便黄泉碧落,踏尽轮回,我依伴你无忧。”
“黄泉碧落…踏尽轮回…”
古承喃喃着,眼中闪烁出一丝人性光芒,下意识松开短剑,反手想要握住云裳的手。
短剑‘叮噹’落下,古承抓了个空,看他手掌微微发颤,云裳笑了,笑的很甜,很美,很温柔。
“当时你笑着和我说‘不论到哪都能找见我’,果然没有撒谎,每次都被你稳稳抓住。”
她虚幻的手放在古承手中,两手微微勾出弧度,虽然无法碰触,但也不会抓空。
“这一次,你还会找到我的对么,我还在等你,说不定等的很幸苦呢。”
“嗯…我会找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悲伤将嗜血杀戮彻底击溃,眼中淡淡的血色飞速消失,那对眸子,清澈、明亮。
“嘿嘿你终于醒了。”
云裳的影子越发飘忽,越发虚幻,古承猛地抬头,泪水划过脸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不多看看她,为什么要低着头,为什么直到她要消失才去正视。
“别哭,我们早晚会再见的,我会等你,直到你再一次找到我……”
云裳想用虚幻的手为他擦去眼含爱与温柔,还有晶莹的泪水。
声音最后,她消失了,没有再出现在古承身旁。
无声的呜咽着,奋力捶打着双腿,许久许久……
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古承望着竹林,曾经与云裳在这里生活的记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擦去泪痕,从废墟中翻找出那把满是铁锈的斧子,一步步走向竹林。
嘭!嘭!嘭!…
劈砍声缓缓回荡,耳边似乎响起了云裳的声音。
“这回换我当师傅了!慢点慢点,砍竹子的时候力要轻,否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别砍了别砍了,回去先做好床,有个休息的地方。”
“你那里编织的不对,要这样,这样,然后这样”……
不知是幻听还是什么,古承嘴角露出抹柔和笑意,一个人重复着砍竹子,与编制各种东西……
他掩埋了锦鲤,整理了湖泊,将周围的废墟清扫干净,掩埋地下,重新建好了两间竹屋,一间是自己的,一间是云裳的。
周围再次被竹篱笆圈出院落,院中竹制桌椅,有干柴手斧,有湖泊静谧,有小屋清幽,还有秋千摇摆。
各种摆设如当初一般,再次填满院落,古承的心也完全静下来,眼神变的清澈、纯洁、波澜不惊……
不知过了多久,古承正坐在湖边的竹制长椅上,手中拿着陶制茶杯,杯中的竹叶水有热气飘荡而出。
呼!呼!呼!…
湖泊对面,忽然有蓝焰不断凭空生出,最后凝聚成自己的模样,缓缓走来。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自己’来到长椅前,坐在身旁,低头看向平静的湖面。
“你似乎做到了,又似乎没做到。”
他说着令人意义不明的话,古承却微微笑道:“又有什么差别呢,魔不会毫无人性,只有人才会。”
他轻抿了一口竹叶水,喃喃道:“看来是我会意错了,第三层,不是封心,而是炼心。”
“嗯…”
‘自己’微微沉吟,笑道:“看来不需我解释什么,你也该醒来了。”
“醒来?”
目光中露出一丝疑惑,古承笑道:“关于这个,你还是解释吧,我此时不正处于炼魔塔之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