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卿并不避讳,直视了过去。
据说陈氏是丫鬟出身,曾服侍过原主生母一段时间,后来爬了床,得了容世清的青眼,这才提了姨娘,而现在又被提为正妻。
陈氏果然长得一副好相貌,年过三旬,却保养极佳,肤质气色都极好。
只不过,因为是下人出身的关系,即便此时她身上穿着绫罗绸缎,满头珠翠金银,也掩盖不了那小家子气。
在她打量陈氏的时候,陈氏也在打量着她。
刚才得知,容卿卿闯了德寿堂,进了老夫人屋子的时候,她大惊失色,生怕被容卿卿看出什么端倪,但想到老夫人的情况,她又安下心来。
左右这容卿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让她见了老夫人便见了吧,她也不能改变什么。
但是,她竟然让人将自己堵在府门外,还打了自己的人,她怎么能轻易饶过这个小蹄子?
陈氏心里冷笑,这小贱人不好好在威远侯府当她的寡妇,竟还敢上门寻她的晦气,今日,她非得让她脱一身皮不可,让她知道,今日的容府,是谁说了算!
而正当陈氏打算对容卿卿发难之际,容卿卿却突然扑了过来,一脸欣喜邀功地说:“陈姨娘,你可总算回来了,这几个婆子说,是你下令让她们拦着,不让我进去见祖母的。我可不信!陈姨娘怎么会这么狠毒呢?我看她们分明是故意诋毁你,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我气不过,便让人将她们捆起来,堵住了她们的嘴。陈姨娘,你看我做得是不是很对?”
几个婆子原本还趾高气昂,等着陈氏教训容卿卿,面上还颇有几分等着看好戏的得意,哪知,容卿卿却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几个婆子面上的得意之色,蓦然冻结。
虽说她们几个确实是得了陈氏的吩咐,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进去,但怎么从容卿卿嘴里说出来,便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像是她们无中生有,故意诋毁夫人一样。
果然,陈氏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眼睛狠狠地剜了她们一眼。
几个婆子一惊,立即垂下头去。
陈氏心里同样不舒坦,就好像,被人突然掐住了咽喉一样,原本要质问发难的话,不知为何,竟然说不出口了。
但她也只是凝滞了片刻,便无事人般,朝容卿卿温声道:“卿卿你是不是误会了,她们胆子便是再大,也是不敢阻拦你的。”
容卿卿叹了口气,“陈姨娘你真是太善良了,也难怪会被下人给蒙蔽。”
陈氏面皮抽动了下,这贱丫头,开口闭口,喊她姨娘,是故意的,还是不清楚?
她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笑着岔开话题,“卿卿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入了贼了,我都差点报官了。”
容卿卿像是没听出来她话中的贬意,很是伤怀地说:“祖母病了那么久,我记挂着祖母,便回来看看她。不想,却被这些狗奴才给拦在外面,不让我进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奴大欺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容家易姓了。”
陈氏一听,面色变了变,强笑道:“你这个孩子,就是爱开玩笑,这些奴才,他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拦着你的。”
容卿卿甩了甩帕子,像是不高兴地说:“陈姨娘张口闭口维护这些狗奴才,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会诬蔑他们?还是说,他们之所以敢这么放肆,是因为听了陈姨娘的指使?”
陈氏闻言,惊了下,悄悄打量她一眼。
上次依依回来与她说,容卿卿变了,她还不信,但这会儿,心里也有那种感觉了。
模样还是从前的模样,就连这说话的语气,也像极了被娇纵的闺阁小姐,什么都凭着性子来,但所说的话,却分明又带着软刀子。
这样的容卿卿,跟从前的容卿卿,说像又不像。
陈氏眼睛眯了眯,按捺下心头的惊异,忽然亲热地握住她的手,亲昵地说:“卿卿啊,你难得回来,可别因为奴才而坏了心情,走,到我的院子去,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