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被子给我拿过来,盖在了我身上。并且叫我乖乖躺着不要动,她去拿纱布和消炎药。

护士小姐走后没多久,那两口子就来了。那个男的是我之前的一个同事,但是干了没几个月就辞职不干了,原因是现实与理想产生了冲突。

我们都在同一栋楼,同一单元住,他们在五楼住,我在四楼。那男的经常会来我的房子用电脑查查资料或是打打游戏,女的则会来借卫生间和浴室用。

有时候他们也会在一起洗个鸳鸯浴。不知他们在浴池里的鸳鸯戏水,和湖里的鸳鸯戏水是不是同一个概念。有时候,我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但每每他们来的时候,我又把这个问题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们租的是毛坯房,里面除了有个简陋的洗手间和厨房里简单的用具以外,再就是卧室里那一张半旧的西姆斯床,其余也就没什么了,甚至连简单的衣柜或是陈旧的桌椅板凳都没有。

这么一解释,也就可以明白他们为什么老爱往我这儿跑了。

来看我的这两口子,男的叫张亮辉,女的叫赵雅丽。男的长得也不是十分的帅气,女的也称不上是美女,总之,也是非常登对的一对。

他们进来见我躺在床上,将手里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之后,张亮辉坐到了我旁边,赵雅丽则坐到了另外一张空的床位上。

“兄弟,想开点,如果你仔细想想,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他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

“是啊!只要再多挣点钱,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赵雅丽附和着她男人说。

“我已经想过了,的确,这个世界很美好。只是,我缺的就是一双发现美好事物的眼睛。”我仰过头,看着他说。

“这就对了兄弟。能想开就好。”

赵雅丽拿起一个苹果在一旁用水果刀削着,张亮辉则给我络绎不绝的讲着他这几天所见的奇闻异事。并曾多次拿他的上司与我作比较。

说他的上司被一个新来的主管给绿了,一气之下就和老婆离了婚。离了婚以后才发现,法官判给他的女儿也不是自己亲生的。

“他比你坚强多了,照常上班,照常的吃喝玩乐,看起来也没多难过。听说,还准备和我们同事的妹妹再婚呢。”张亮辉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接着说“你看人家多想的开,我看要是你的话,估计又要跳一次楼。”

我实在是没心情听他讲这些,可又不得不听。我有想过从被子里扣些棉花出来,趁他不注意时悄悄的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可是这被子的质量实在是好的让人难以置信,无论我怎样使劲,被子依旧完好无损。

赵雅丽向我递来削好苹果,我摆了摆手,告诉她我并没有什么胃口。

“身体要紧,你还是吃点东西吧。”赵雅丽微笑着对我说。

盛情难却,我也只好接过苹果,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来。

“像你这样的,我告诉你纯粹的就是吃饱了撑得。”

张亮辉吃完苹果,一边擦着嘴一边又接着说:

“你知道现在那些还在打仗的国家,有多少渴望活着的人,最终还是被炮弹炸成了炮灰吗?你知道多少跪天祈福的人,被活活饿死在家中吗?

“那些尸横遍野的人,如果他们的灵魂还能回答问题的话,你问他们即使每天只有一顿饭吃,他们还想不想活着?我相信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愿意活着———活着自然有活着的乐趣。

“面对这么美好的时代,这么平安的时代,活着既然成了你的一种痛苦?我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你是吃不饱还是穿不暖,是生不能自理,还是死无家可归,竟干这么有损男子气概的窝囊事出来。”

“行啦!”赵雅丽起身用手拍了一下张亮辉的肩膀,“人家只是你的朋友,又不是你的儿子,你咋还教训起人家来了。”

我和张亮辉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我们相识也只有短短的三个月而已。不过,他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有时候能想明白这些事情,有时候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既然活着得不到乐趣,那为什么还活着呢———创造乐趣,对,人活着是得自寻快乐,而不是等着乐趣自己找上门。

我有时候会这么想,有时候又不会这么想。我会那么想的时候,说明我的心情还不糟糕,可等我心情糟糕的时候,就算是孔子站在我面前给我指点迷津,我也不一定会那样想。总之,我会怎样想都取决与我当下的心情。

“这怎么能算是教训呢?”张亮辉扭过头对他老婆说,“这是让他知道,活着没有什么不好,毫无意义的死去才叫悲哀呢!”

毫无意义的死去?那么又有多少人是带着有意义的人生死去的呢?我没有能力使自己成为唐伯虎、齐白石或是莎士比亚那样才华横溢使得人们念念不忘的人,那我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我什么人都成不了,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在备受煎熬。我记得我曾努力试着去改变些什么,改变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与价值观。

我买了一些书,有关哲学与心理学的书,我看了不到十页以后,我就再不愿意继续看下去了。在我看来那些都是无用的大道理,他们根本就是我内心世界的局外人,那些文字无法渗进我的心里,融入到我的血液里。又或者,我命中注定就是个无药可救的人,生生世世都要活在悲哀与痛苦之中。

孟轲说‘生,亦我所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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