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有用么?在许多官宦子弟,富家公子眼中,好好读书的用处可能还不如想想怎么讨自己老子开心大,将来继承祖业混吃等死也好过做一个穷酸秀才。
也怪不得他们有这种思想,大秦国情便是如此。哪怕秦王等人一再整顿,仍是有许多官员冒风险。哪怕子孙后代再无用,手底下也可以培养一批智囊。可笑许多胸怀大志的读书人,最后竟是做了最看不起的官宦子弟的手下!
大秦地偏,但绝不代表没有灵人。支是重武轻文的国风,再加上确实没有大儒带头,使得一国文运始终不振。
当今大秦,读书一道学问最高的有三人,一是清儒书院杨佑辰,一是国师亲传左岚,一是大皇子秦瀚文。哪怕许多人质疑年纪不到三十的秦瀚文学问难以比肩前两人,但也没有人能在学问上压他一头。
“安澜啊,你这字写的不行啊!”秦瀚文微笑着,叶安澜的书法其实还算不得书法,写的方方正正没有半点灵气,就好像刑部写出来的通缉令。
“先生,我还是做不到你们那样飘逸灵动。”叶安澜挠挠头,他感觉自己这字写的也不差啊,起码好认嘛!先生的字虽然好看,但有时候真认不出来!
秦瀚文摸了摸叶安澜的小脑袋,笑道:“做不到没关系,读书人的事没那么死板的。”小家伙从被他带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脑瓜子不笨,读书见解也有一套。比起刚入宫时的拘谨,现在多了几分孩童的灵动。
“那先生,我今天的文章能不抄吗?”
“那不行!读书人的事,一定要严肃规矩。”
叶安澜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心说先生你这么前后不一真的好吗?每天都要抄文章,他都快要背下来了!
“别看不起,这都是圣人学问的精华!真的读懂了这些儒学经典,你就是大儒了。”秦瀚文翻了翻那本启蒙经典,第一页印了一句话: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人之初,何为初?性本善,何为善?为何性相近却习相远?他要求叶安澜在成人以前搞懂,解决这几个问题。没有人知道这启蒙经典是何人所著,称他是经典,是因为这本书谁都能读懂,但截至目前没有人能真的读懂!
“先生,我都说了啊!人都是从娘亲肚子里诞生的嘛,刚出生的孩子都是善良的,后来经历多了就变坏了!大家都是一日三餐,都要吃喝拉撒,都有喜怒哀乐,但时间不一样,所以性相近习相远啊!”
秦瀚文大笑,道:“算了算了!你还太小了,你才站在这问题的第一层呢!”
叶安澜叹息一声,乖乖坐一遍抄文章去了。
秦瀚文理了理衣衫,微靠在椅背上。叶安澜分析的方向对了,人生如生丝,染青则青,染黄则黄。那是什么让这世上都是恶?人性本善那为何世人皆恶?
儒家之道,讲究仁义礼智信,说白了就是教育众生。可如今世道成了这样,那是否儒家从一开始便是错?又或者他们现在做的一切学问,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儒学?
秦瀚文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决定暂时还是不干这种损伤道心的勾当,提起叶安澜那支笔,在纸上挥毫写下几行字。
“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道理始终是从万物中悟出来的,违背常理的再美好,也不是正确的道理。道与人,从古至今不曾分离。道起于人,人赖于道。
“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
儒家的学问,是在不断的教化中一点点完善,可以说是吸收了百家的思想,海纳百川最终自成一派。传说儒家先师,那位真正的圣人,自称“述而不作”。就像是修建一座城池,他人费劲心思,夜以继日打造出华美的城池,人入其中被其震撼,却也被其束缚,时间久了,便不再走出去,甚至不再认为可以走出去!
儒家之城,无边界,无城墙,士工农商,蔚然成大都。虽生出来派系无数,却更显得自由自在,似一座峻峰,山顶唯一,却有无数条上山的路径。相互辩论,相互促进,最终得来这独尊儒术的盛世!
“存人欲,去天理。”
“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
一句又一句圣人格言被书写在纸上,见纸上凝聚的元气越发浓郁,轻若无物的纸张这一刻重如千斤,将桌案不断压沉。文字,竟也能沉重如此!
大秦三个读书人,各有所长。杨佑辰善教,是明师;左岚善画,丹青中有山河有众生;他秦瀚文,最擅书法,笔走龙蛇,在他这里不是夸张,而是写实!许久以前,他干出过一件壮举,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个龙字,落笔后,但见金鳞蛟龙腾空而起,震惊九州。也就是从那天起,他成了大秦第三的读书人。
“先生,纸要承受不住了……”叶安澜望了一眼快要承受不住的纸张一样,惊恐道。也不知先生又受了什么刺激,一次性写那么多圣人言语在一张普通的白纸上!书法文字,当然是好的,可如果好到了纸张载不住的地步,就只有炸纸这一个结果了!
左岚闻言,猛地收笔,只是纸张还是没能承受住过分浓郁的灵气与道威,崩碎成了粉尘,被引爆的元气将桌案炸的粉碎,房梁也是微微摇晃,若不是房屋有阵法加持,恐怕也要被掀翻!
灰尘中,师徒二人狼狈不堪地拍打着衣袍。
叶安澜小脸上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