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冥鸦,每吸食一分武七先生的血液,赤红的双目,就更加妖艳一分。
等那冥鸦的眼睛,已经彻底妖里妖气的时候,武七先生收回了手掌,问了一句:吃
饱了?
“呀,呀!”冥鸦满足的叫唤了两声。
那武七先生,这才从包里,拿出了一套迷你设备——三根收缩的棍子,和一个巴掌那
么大的铁板。
他把棍子甩长,撑成了一个三脚架,立在了头鬼坟前,把那铁板撑在了架子上,做
完了这些,那武七先生才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铁勺子,放在了铁盘上。
“司南!”我认出了这套设备。
司南就是咱们国家最早的“指南针”。
那铁勺子,不是一般的铁勺子,而是一磁铁勺子。
勺子放在光滑如镜的铁板上,会感应到地下磁场的变化,勺子的柄,会指向南方。
这司南的原理,和道家常用的罗盘差不多,但用罗盘的道家阴人,占了百分之九十
九,用司南的人,则很少。
这武七先生,竟然使了一手司南,这让我觉得他有些“复古”,放着更好用的罗盘不
用,反而使这不算趁手的司南!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武七先生使的是司南了。
我就瞧见,那只冥鸦,飞到了铁盘上,嘴巴叼住了那司南的勺柄,然后逆时针转着
圈,驱动那勺子在铁盘上转了起来。
这勺子转上一圈,那武七先生的眼睛,就木讷了一分。
那勺子转上十几圈后,武七先生也变得像是一尊雕像,手脚不动,眼珠子也不动,
甚至眨眼皮的频率,变小了很多,两三分钟,才眨一次。
过了一刻钟,武七先生忽然动了,此时,他整个人的行为、形态,和刚过来的时
候,完全不一样了,他现在,不像一个老人,更像一个年轻的女人。
他扭着屁股,跳到了头鬼坟里,开始迅速的用双手,挖起了土。
“咦,这老头,挖人家头鬼的坟干啥?莫非也和你一样,在找线索?”唐潇问我。
我摇摇头,说道:找线索是不专业的人干的,像武七先生这种级别的葬师,有他自
己的办法。
接着,我指着那司南,跟唐潇说:老唐,你看那个司南。
唐潇一眼望过去后,顿时神色大变,说道:那司南……司南的勺柄,怎么指着北方了?
司南的勺柄无论如何都是指着南方,可现在,司南的勺柄指着北方,难道——这是那
只停在铁盘上的冥鸦搞出来的事?
我暂时还没弄明白那武七先生的本事,只能继续偷偷的观望。
武七先生,刨了一阵土之后,躺进了坑里面,同时,他把周围的散土,全部洒在了
自己身上,渐渐的——他把自己给活埋了!
我和唐潇,屏气凝神的看着,实在不明白这武七先生是怎么回事。
他把自己活埋的时间,还挺长,大概有个三、四分钟的样子。
唐潇问我:这武七先生,不会死了吧?
“接着看。”我扬手,打断了唐潇的话。
时间又过去了两三分钟,那活埋了自己的武七先生,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就在我都觉得武七先生是不是真把自己给埋死了的时候,忽然,那停在铁盘上的冥
鸦,再次扑楞着翅膀,它又叼着那司南的勺柄,推着转了起来。
那勺柄转了十几圈后,牟然停住,这一次,勺柄恢复了正常,它的指向,指的是南方!
“呀呀!”冥鸦又叫了几声后,那武七先生,猛地坐了起来,他脸色煞白,叹了口
气,说道:替这头鬼了结生前恩怨,差点死这儿了!
他无奈的苦笑了几声后,站起身,给那冥鸦打了一个响指。
冥鸦“呀呀”又叫了几声,又推着司南的勺柄,转了起来。
司南勺柄再次转了十几圈,武七先生又成了那个麻木的样子,僵硬着手脚,倒退着
走路,离开了鬼子林。
冥鸦则飞到了武七先生的肩膀上,跟着武七先生,一起消失在了这鬼子林里。
等武七先生刚刚消失,我跟唐潇说:这武七先生,本事太大了!
“你瞧明白了?”唐潇问我。
我说道:在武七先生出土之前,我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出土之后,我彻底猜
明白了他的手艺!这武七先生,会一门道家阴人,十分罕见的本事,叫——倒演天玄!
“啥意思哦。”唐潇这个人,出自唐门,身手高过阴术,他对阴术的理解不是很深。
我跟唐潇说,这道家的门徒啊,最讲“天命、玄机”,认为一切人、一切物,皆有天
命;一切反常事,自有玄机。
道门中人,最擅长推演未来,玄门六山,学的都是断人命程、富贵、吉凶的本事。
这些本事的本质,是推演未来天命、玄机,这叫“顺演天玄”。
但道门里,有极个别的大师,擅长“倒着推演”,推演一个人、一件事的过去,这叫
倒演天玄,会这种本事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这武七先生完全是道门里的另
类,不愧是曾经的川西第一葬师。
我指着那司南还说:怪不得武七先生使这司南,不使罗盘呢,他得靠冥鸦当“帮
兵”,如果换成罗盘,罗盘的磁针是封起来的,那冥鸦就转不了磁针,帮不了武七
先生!
唐潇说道:咦——倒演天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