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以刺青来自尽,这个面子,算不得什么。
黎天耀和石庆虎两人要结果,只要我死就成,至于是谁弄死的,不重要。
“请吧。”黎天耀扬着手,佯装大气。
“多谢。”
我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事先裁剪好的死人皮,纹针、染料。
“我父亲,此时正在镇压桃花源大妖,生死未卜,我死了,阴阳绣一脉彻底绝了!”
我仰头,扫了一圈在场的南粤阴人,说:都说阴行里的阴术不外传,今儿个,我得
留点手艺在这儿,大家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能学到多少,看你们悟性了!
说完,我捏住了纹针,用力往前一刺,针头嗡嗡颤个不停,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恶鬼
啼哭的声音。
众人都擦亮了眼睛,哪怕黎天耀如今和我不对付,也难免拍巴掌喝彩,夸一句:都
说阴阳绣独步天下,光是这手招子,我信了八分。
我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做完了阴阳绣的轮廓。
这枚阴阳绣,是一尊“水佛”。
曾经西北一代,有一些佛陀,圆寂之后,习俗是做水葬。
用一排筏子,放上高僧的尸体,顺水而下,待筏子落入了大河之后,绑得不紧的绳
条扛不住浪涛冲击,被流水冲散,筏子肢解,高僧尸体落入水中。
高僧如果道行高明、佛法高僧,尸体入水,数百年不腐,周围游鱼皆不敢吃他们尸体。
久而久之,高僧通灵,鬼魂化作“水佛”,经常会点拨水路上来往的有缘人,也会去
拯救一些轻生、失足之人。
水佛和寻常佛门高僧的刺青图案,区别比较大的地方,在于衣着。
高僧穿着袈裟、布衣、法寿袍子等等。
但水佛的身上,波光嶙峋,尽是水纹图案。
如今,只纹了一个轮廓,谁也瞧不出来我的做的刺青是水佛,哪怕黎天耀,也看不
出来。
我一边纹,一边说:我李兴祖这辈子有佛缘,大佛缘,曾经身背孔雀大明王纹身,
从小也是见佛就拜,见庙烧香的主,今儿个要自尽,死在恶佛刺青上,也是件美
事,只是我做阴阳绣刺青,需要阴魂!我手头没有,不知道各位谁有!
在场阴人几百号,捉鬼拘魂的更是不在少数,我这出声要借,有几个应声了。
“要什么阴魂?开个口呗?佛、祟、妖、鬼,应有尽有。”一个头上全是癞子的男
人,开了这个口。
“黄癞子,你打算出这个手?”
“劝你别帮李兴祖,免得犯了我们南粤的利益。”
这个答应给我阴魂的黄癞子,性子相当混不吝,嗤笑一阵后,骂道:切!老子出
手,管你们吊毛事?以前我吃过东北招阴人小李爷的恩惠,这么多年恩没报成,小
李爷儿子这都要上路了,我能不送一程吗?谁要是不服气,事后到青字头青信义找
我黄癞子,老子陪你练练。
黄癞子在南粤阴行,有些头脸,想来也是,一个能拘佛、祟、妖、鬼的阴人,能没
点地位吗?
被黄癞子一骂,众人都不出声了,和石庆虎一路的黎天耀,还在装好人,说:得好
好送李兴祖上路,黄癞子老弟,那就麻烦你了,派罐阴魂过来吧。
“瞧瞧,还是黎爷心胸大,哪像你们这些个吊毛。”黄癞子瞪了周围人一圈后,拿出
手机,先问我:李兴祖,你要什么阴魂?
“高僧阴魂!”
“有!”黄癞子说:前些天,南粤地国寺有一个叫慧聪的高僧,动了邪念,在念经的
时候,企图去摸一位女香主,被人当场拦住了,他是又羞又窥,跳海死了,魂被我
一个在海上捞尸的马仔给拘了,给你刚好合适!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有人开骂,说:草你个黄癞子,你真是缺了八辈子德,人家慧
聪才死,你就拘人家魂!没点操守哦。
“操守?他慧聪摸人家女香主就有操守了?都是走江湖的粗人,别给我玩圣母这一
套,恶心不恶心!”
黄癞子骂着人,我心里却喜不自禁,跳海的高僧之魂,正合我这幅阴阳绣。
我双手抱拳,说:有劳黄癞子兄弟了。
“我找人给你拿来。”黄癞子拨了个号码,嚷嚷了几句。
十来分钟后,一罐竹筒装的高僧阴魂送过来了。
我打开了盖子,心里松了不少,有了这张阴阳绣――我还自尽?我要让黎天耀晓得我
李兴祖是个什么尿性的人。
你跟我投鼠忌器,我废了你一身道行。
我朝着竹筒里,滴入了四五滴指血后,心里默念着:有不谐着,吾击之!
这句话念叨了四五遍后,指血和漆黑的阴魂搅合在了一起,我瞧见竹筒之上,浮现
了一道水佛之魂。
他双手捏印,盘坐悬空,紧闭双目,嘴里也在念叨着我刚才说的话:有不谐者,吾
击之!
这道人魂,只有我能看见,周围的人却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有些人还在催促,问我:李兴祖,你到底还做不做阴阳绣了!
“做!做!”
我抓起了竹筒,把里头的阴魂,全部灌到了人皮刺青轮廓上。
哗啦!
人魂若有水流之声,一阵泼洒之后,人皮刺青上的水佛,栩栩如生。
一旁的黎天耀一瞧我这刺青,知道我为什么做这幅刺青了,当时被吓住了,喊了一
句:李兴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