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婆艮两根手指夹住了刀刃,我的刀,往前进不了一分一毫。
不是因为她本事太高明、道行太高,实在是我的刀,缺了往日里的力量。
这下子,这有点完犊子了。
阴术失效了,阴人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虽然依然有功夫,可功夫缺了力量,
最后一刀就差了太多的火候。
龙婆艮松了刀,继续绕着我们三个人走,边走边说:小僧在川西三十年了,我为什
么来川西,都是因为我的师兄。
“我师兄受了鱼和尚的托付,来川西渡化苦海,苦海不除,他就不走。”
龙婆艮摇头,说:三十年了,苦海一点变化都没走,我劝我师兄,说如果苦海一千
年不化,你一千年不走?他对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个坚毅的人,表明了的态
度,绝对不会松懈,我想和师兄去云游四方,就必须要渡化苦海。
“好在,曾经鱼和尚有过一个预言,他说如果有佛缘高深、心诚如金者自愿入苦
海,消解自身,苦海登时化解。”龙婆艮看向了我,说:你就是鱼和尚预言中的那
个人,你入了黑市里的苦海,把自己血、肉、精神,一并瓦解,那苦海,就会消弭。
龙十六一旁发怒,说:哼,消解自身,你不就是让小祖哥去苦海里自杀吗?
“是自杀!”龙婆艮说:我也不怕说实话,你们三个人,一个都活不了,不然,我也
怕你们之中的活口,出去乱说,说泰国的圣僧原来是条恶棍,说民调局的梅先生原
来就是一个出卖同袍的反骨仔。
她提到反骨仔三个字的时候,梅先生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红彤彤。
龙婆艮笑着说:我们,也是需要一些体面的。
反正在这儿,黑骨刀没用,我索性收了刀,说:既然我们三个人注定一死,那我一
点好处都拿不到,凭什么入苦海自杀?
“谁说没好处,我会给你好处的。”
龙婆艮顿了顿,说:苦海一旦消弭,人间极乐狱和第三个灵童,水落石出,我把它
们交给你的朋友。
“用你们三个人的命,来换人间极乐狱和灵童,公平吗?”龙婆艮说完,回到了位置
上,盘腿坐着。
我、冯春生、龙十六三人,一言不发。
我们当然不认为这种交换很公平。
小命比起这俩件东西来说,贵重多了。
“你们可以好好想想,不着急做答案,给你们时间。”龙婆艮说:老实说,既然已经
入了囚牢,用注定消亡的人命,去换两件不世出的宝贝,这是你们最后的体面,齐
乐……带他们去禅房,让他们好好想想,我累了,要休息。
她扔下了这句话后,一只手托着腮帮子,靠着一旁的扶手,沉睡了过去。
……
齐乐给我们三人带路,身边还跟着七八个“鸡爪手”的黑袍女人,去了禅房。
一路上,齐乐含着泪跟我道歉,说了诸如“我也是不得已”“你为了督造巷做了那么
多,我却出卖你”“小祖哥,对不起”之类的话语。
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更谈不上对齐乐的话有什么反应。
此时,无论你怎么道歉,可事实已经成了,你出卖了我们,我、龙十六、冯春生,
成了阶下囚。
进了禅室,齐乐还在哭诉,我依然理也不理,过了一阵子,她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转头出去了。
禅室内,就剩下我、龙十六、冯春生三人。
龙十六的心态还比较轻松,找了个地方,躺着休息,说:靠,万万没想到,身边一
堆叛徒,小祖哥,你别内疚,今天这事,不怪你,怪就怪那个姓梅的、姓齐的,一
点人味都不讲。
“当然不怪小祖。”冯春生也说:连梅先生都叛变了,这种毒局,神仙也破不了。
沉寂了很久的我,却幽幽的说道:目前来说,依然有破局的希望。
冯春生和龙十六的表情,都十分意外。
他们俩一直以为我的沉寂,是因为我被叛徒算计了,还连累了他们,又沉痛、又内
疚才不愿意说话的,没成想,我还在想着逃出生天的办法。
“小祖,你不会以为咱们还有活路吧?”龙十六砸吧着舌.头
冯春生则掰着手指,跟我数,说:你看啊,一来,这儿打不出电话去,兄弟们救援
不了,二来,这儿是阴人禁地,阴人哪怕进来了,阴术失效,三来,那龙婆艮的道
行,简直可怕,捏拿你的黑骨刀,轻描淡写,就这三条,你还觉得有逃生的希望?
“我觉得有!”
“你……你……你牛逼。”冯春生实在不晓得说什么好,他已经认命了。
既不能施展阴术,又有强敌在侧,更有秋窟山天险,足以让春叔和龙十六绝望,绝
望到已经不信我还能死里逃生。
我小声的跟冯春生、龙十六说:我刚进宫殿的时候,叶九爷趴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不应该来的,还说半路上,等叶瞎子上车,就是为了把我们吓退。
“这说明什么?”冯春生问。
我说:他不希望我死,如果我死了,对叶九爷利益损伤很大。
叶九爷这些年成立长老会,之所以会这么成功,无非就是背后有个龙婆艮,还有秋
窟山这个黑市。
一旦我死了,苦海化解,龙婆艮和他的师兄,一定会离开川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