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东家,何必呢,配合配合,就差你一个,案子就能结案了。”
听着马明远仿佛好心的劝诱,应同浦投去满是怨毒的眼神,继而闭上眼,靠坐在那里,仿佛睡过去般安静。
马明远也不奇怪,应家称霸五常县数十年,应家的东主乃是县里头面人物,此人更是在县里、省里、日本人那里光结人脉,欺行霸市贩卖烟土,也称得上是个近似枭雄的人物,无论资源还是心理素质,都不是前面抓住那些人可以比拟的。
若是这位应东家,刚被抓进来就直接撂了,马明远反而得疑心疑鬼起来,会怀疑姓应的是不是故意在隐瞒什么。
现在应同浦的抵抗,想必是还有盘外招,至少中田这个强援还没出现,估计省里也会有人帮助疏通。这些都是应同浦保命的大招,就是不知道力度如何,马明远表示很期待。
对么,这才是剧情的正常发展,马明远也不强逼,更没拿出之前审讯时候的狠辣手段拾掇他,哂笑一下后与局座大人行个礼,扭头离开审讯室。
刚出门,刘贵立刻凑上来舔着笑脸问安,继而试探着问,难道真就真看着应东家这么耍横?
马明远斜睨了一眼这个滑不留手的部下,这厮的话透出他骨子里的圆滑:
一边喊着应同浦为“东家”,一边还作出替上司打抱不平、好像看不得应同浦嘴硬的样子,也真难为他了。
就这么看着?
马明远嘲讽的一笑,随即脸冷了下来:
“哪有那么好的美事,姓应的不开口,无所谓,他身边那么多手下,管家、护院、家丁、丫鬟、婆子,我就不信,一个个都能和他们东家一样嘴硬!”
嘶——
在场的几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更是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年头在警局混的,没一个是心慈手软之辈,平日里为了从石头里榨出油水,把人家全家老小弄地牢严刑拷打是常有的事。可是,那些人家一个个都是小家小户的,全家上下不过七八个,若是有个十来号人,那都上天了。
可应家呢?上上下下的人口,计算上伙计、丫鬟、仆妇、下人、护院、大小老婆和孩子,那可是足有一百多口子,眼前这位的意思,是准备一个个过堂审过去?
这是一百多人啊,男女老手都有,这姓马的真下得去手!
之前在德昌号后院大刑逼供,大家没亲眼看到,听过就算了,可现在……
包括刚出来的徐元吉、邢明在内,所有看向马明远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众人不吭声,马明远慢慢转头,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中,他刚要开口,远处传来胡良才那呼哧带喘的声音:
“明远,快,给我收拾几个院子出来,人太多,挨个上刑,你们这破地方哪有那么多刑讯室!”
闻言,徐元吉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可现在的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给那个小胖子使脸色看:
到底是跟着特派员前后脚来五常县,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小胖子就是两位特派员的“贴身护卫”角色,背后的靠山太硬了,得罪不起啊!
马明远脸色也有些不好,胡胖子嘴上简直没个把门的,扭头去刚要答应,就见陈二宝急忙忙跑过来,脸上满是忧色的禀告:
“马头,满,满铁,满铁的人来了!”
满铁,中田?马明远不屑的微微一笑,对陈二宝下令,让他协助胡良才去征用空房子,自己悠哉悠哉的去和中田扯皮。
五常县警局,局座办公室。
中田并未坐下,反是站在沙发旁,小心翼翼的为人倒茶,举手之间极致恭谨,同时悄悄用眼角观察对方。
那人年约三十五六岁,四四方方的脸型,带着金丝眼镜,留着日本人惯常留的文明胡,也就是所谓的仁丹胡,坐着时眼睛都是向上瞧,表情极其倨傲。
刚刚将茶杯摆在日本人面前,马明远推门而入,那日本人脸上露出不快的表情来,中田一见,立即挺起腰杆,刚刚还是谄媚的表情,好似变脸般换上比日本人更狂傲的神态,两眼看天,用下巴指着马明远质问:
“你的,为什么不敲门,支那人粗鲁野蛮不开化,不懂礼貌……”
马明远听得火大,指着中田,喝令一句“闭嘴”,接着看了眼坐在那里没有半点想打招呼意思的日本人,冷冷道:
“礼貌?这是中国警局,是局座办公室,谁允许你们不经过同意就闯进来的,这就是你们讲究的礼貌?你们是在给别人添麻烦!”
接着,他也懒得和这两个家伙废话,径直做到日本人对面,翘起二郎腿,为自己点上一颗烟,深深吸上一口,才用下巴点点那日本人:
“说吧,有什么事。”
日本人脸上变得愈加难看,中田立即抢着要开口,谁知马明远看到不看他,紧盯着对面的日本人,不客气的喝令: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我要他自己说!”
中田被堵的满脸通红,两眼瞪得和铜铃似的,恶狠狠的看着马明远,自顾自开口道:
“这位是满铁长春地方事务所经理课的速水课长……”
马明远当即打断他,反手打脸回去:
“不对啊,长春地方事务所经理课长是野村君吧,这次回省城,我们刚一起喝过酒!”
那日本人的表情立即尴尬起来,脸上微红,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中田,心中暗骂一句“蠢货”,再不敢让中田继续表演下去,天知道还会出什么纰漏,同时在心中暗暗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