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相若本就有给孩子们转学的心思,便没必要和他们撕破脸,闹得大家都难堪,于是干脆收起真言符,算是默认了王山长的做法。
毕竟她建书院也是要请文人坐镇的,而正如先前所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别人见她如此不讲情面,将一群文人的脸面踩到地上摩擦心里会怎么想?他们或许没有这些毛病,但保不齐有别的不足啊。
故而她虽然可以追究到底,但其实没必要。
不过有一件事得说清楚了,于是她淡淡开口道:我瞧着这些孩子都是聪颖的,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也不能每个人的资质都不如别人吧?
几个夫子都是人精,闻言连忙打蛇随棍上:夫人说的是,或许我们平时也确实有什么地方疏忽了,还请夫人多担待。
话说到这份上,就没必要多计较别的了。大家各退一步,表面安好。
就在这时,冯都督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他原本是不来的,甚至根本不知道书院闹出的事,可易玹和凌相若上门后,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冯都督一听那还了得?当时就屁股着火赶来了。
卑职拜见大人、夫人。冯都督连忙行礼道,顺便瞄了一眼自己瘫在地上的不孝子,发现没什么损伤才松了口气。
事实真相已然说明,便是如此。凌相若简略说了一遍过程,冯都督以为如何?
冯都督冷汗都下来:卑职教子不严,罪该万死,请夫人责罚!
我责罚你做什么?凌相若淡淡道,叫别人骂我牝鸡司晨?
冯都督腿一软,忙道:卑职不敢,卑职失言!这不孝子行凶作恶,罪有应得,卑职身为人父,愿代受罚。
爹!冯志大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罚我爹!
你们倒是父子情深。凌相若不悦道。
这一通搅和想干什么?堵她的嘴?
易玹是拿来干什么用的?不就是给凌相若镇场子的么?如今凌相若不好开口,自是由他来说:你教子不严,确实该罚,而冯志仗势行凶也罪责难逃,自有书院惩戒,你就无需争了。上前领罚。
冯都督一颤,不敢辩驳,忙垂首上前:请大人降罪。
今日革去你都督一职,降为火长。回头让你们大都督将文书签了呈来给我,送往兵部。易玹惩罚道。
文武虽然各成系统,但地方上还是以文官为主,武官为辅,易玹名义上确实是大都督的上司,有权调度他及其麾下士兵。
但若是武官不听从调度,文官其实拿他也没办法。比如姚有成当湖州太守的时候就压不住湖州总管,最后还被他给软禁了。
可易玹就不同了,不说安国公世子的身份,单说他自身武力,就不可能被武官压在头上。
冯都督面色惨淡,不得不认下责罚,眼神狠狠剜了冯志这个孽子一眼,不知道那善堂背后的东家是夫人吗?还去招惹那群野种,真是蠢。
冯都督退到一边,接下来就是冯志等人的惩罚了。
王山长没有姑息,全都判了逐出书院,让各自家长前来领回家去。
顿时一个个都愁云惨淡起来,出了这么一遭,他们的仕途就渺茫了,这将是他们的人生履历上抹不去的污点。
家有资产,且本身纨绔的倒还好点,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业。
冯都督当先拎着冯志走了,没脸继续待下去。其他家长也陆续赶来,见易玹和凌相若在此也不敢放肆,只卖了卖惨喊了喊冤,见行不通后,也灰溜溜地走了。
处理完了这些,凌相若终于道出最后一个目的:善堂的孩子我也带回去了。
王山长面色一变:夫人的意思是?
凌相若看了一眼孩子们,见他们也个个神色凄然,怕是误会她对他们失望不让他们读书了,便道:我打算建一座书院自行教导他们,就不劳烦各位夫子了。
原本惊恐绝望的孩子们听到这里,顿时惊喜地抬头看向她。
王山长:
他艰难道:何至于此?往后老朽一定肃清书院风气,绝无下次。
凌相若直接把人带走,不等于是直接一记耳光扇在梅花书院的脸上么?
其他夫子也劝:夫人息怒,往后我们再不疏忽了。
他们也不愿凌相若就这么把人都带走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他们教书水平不行么?
凌相若疏离一笑,拒了:书院学子众多,夫子们有顾不过来的也属正常,我就不给各位添麻烦了。毕竟善堂孩子可不少,我这么做也是为长远计。
王山长、众夫子:
王山长掐死这群人的心都有了,叫你们嘴贱,现在被人拿来当现成的理由堵回来了吧!
几个夫子也一脸无奈地看向王山长,这哪能怪他们啊,要是不说疏忽,难道真的承认书院是藏污纳垢之所?
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王山长只好去瞪程夫子。
程夫子一咬牙,拜伏下去行了个大礼:老朽知错,给夫人赔罪了,往后再不犯糊涂,请夫人三思。再者,建书院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也并非建几座斋舍即可,若无博学先生教导,岂不误了学生?
凌相若不高兴了:你的意思是瞧不起我咯?觉得我不配建书院?
程夫子慌忙道:万万不敢,夫人误会了。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凌相若突然蛮不讲理起来,一口咬定他不安好心,没什么好说的了,拭目以待吧。
程夫子:
就连王山长等人也是懵逼的,这又是个什么神展开?
易玹忍不住想笑,但生生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