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毅也不客气,直接张口问道:“金陵知府王权贵真是你所杀?”
黄三举着茶杯,嘴角含笑,轻轻的点了两下头“没错,是我所杀。”
何毅见黄三轻松的表情心中大骇,这当街刺杀朝廷六品命官非同小可,就算黄三身份显赫,但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你为何杀他?”
黄三放下茶杯,喃喃道:“因为耕地。”
“耕地?”又是耕地,这是何毅第二次听到了。
“没错,我入城之前路经樊家村,樊家村村民纷纷哭诉,说王权贵占用了他们的良田,让我为他们做主,后来我进入金陵与王权贵核查了此事,他也承认那些良田确实是他据为私用。”
“就因为此事,你便杀了王权贵?”
黄三抬起眼皮,冷笑道:“就因为此事?何大人说的好生轻巧,樊家村民足足有两百余口,这些人都已耕地为生,若不是本王将这良田给他们要回,错过了这春耕时节,寒冬降临,你让这两百口人怎么生活下去?啃树皮吗?”
“这...”
何毅紧缩眉头,自己将心思都扑在了王权贵被杀的事情上,他倒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的后果,如今黄三这一提,何毅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
“你是金陵城主,一句话便可让王权贵将耕地悉数退回,何必还要杀了他。”
“王权贵在金陵城的名声,何大人大可去打听打听,为了一己私欲此人是无恶不作,搞得金陵城中百姓怨声载道,我让他退回耕地,他心中定然不忿,这怨火最后不还是发在无辜百姓身上,既然如此我何必留他。”
何毅拍案而起,“就算王权贵贪赃枉法,也应交由刑部主审,圣上亲下裁决,你如此行事,视我晋国国法于何地。”
黄三听到又是一阵冷笑
“竹自清就在外面,你问问他,他做金陵知县这么多年,上了多少参本,可有一本到达过刑部,可曾到达过督察院何大人的手里?”
“是,我目无法度,可你们呢,这王权贵在金陵为非作歹可不是一年半载,这么多年来,你们刑部,督察院都干什么呢?若是你们能稍微尽点为官职责,本王也不用杀那王权贵,还脏了我的手。”
何毅听到后老脸一红,甚是羞愧,自己作为督察院的右都使确实有失察之责,对于黄三的批评指责他也不得不接受。
黄三看着沉郁的何毅,心中不禁一叹,他心里清楚,像王权贵这样贪污腐化、以权谋私的贪官不在少数,别的不说就说之前在春江楼上一出手便是万两银子的沈殊桓,他爹虽然官职很高,可俸禄有数,随便听个小曲儿就能打赏一万两银子,这钱哪来的?还不是贪赃枉法而来。
每个朝代都有贪官,是杀不绝得,贪官并不可怕,怕的是那种又贪又坏像是王权贵这类将搜刮民生为己用的贪官,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哎,这王权贵不光搜刮民脂民膏为己用,还将朝廷下发的官盐自私卖于城中富商,令金陵城百姓无盐可用,这种无视民生,视百姓如草芥的贪官,不该杀吗?”
何毅蠕动这嘴唇,最后一丝的理智压制着这他,才让他没说出那句“该杀”
“大人是不知道啊,那王权贵的府邸比本王的住所不知要大出多少倍,府中山水楼阁是应有尽有,据说王大人府中的金银财宝,名家字画是不计其数,这些东西足足塞满了一间屋子。”
黄三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何大人大可去查一查,若是何大人觉得王权贵不该杀,那我黄三任凭大人处置。”
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问道:“若是没事,我便将刘云乐带走了?”
何毅不解道:“大人为何执意不肯放过刘云乐呢,难道不知他家父乃是监史台刘挚?”
黄三心中一笑,就是因为这个刘挚,我才不得不将这个刘云乐扣押起来。
“但凡惹我过的人,我定然不会轻饶,何大人若是觉得此事会连累到你,你大可上奏陛下,由他亲自决断。”
何毅双手施礼,道:“王爷坦诚,我何毅也绝非是非不明之人,明日我便亲自前往王权贵住所,若真都如大人所说,我自会秉公上奏陛下,由圣上亲自处理。”
黄三看着何毅的表情,暗暗想着,怪不得自古帝王多薄命,这点破事儿都要皇上亲自处理,不累死才怪呢。
既然话已经说清楚了,黄三也没必要在和这位何大人寒暄客气,转身出门,冲着刘云乐的房间大吼道:“听闻那位家丁在牢狱中日日哭泣想念刘公子,您不去陪一陪吗?再怎么说这人也相伴您多年,不必如此寒冷无情罢。”
刘云乐自从出生以来,从来没有像这几日这么消停过,躲在驿馆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对送菜送饭的下人都彬彬有礼,倒不是他转了性子,他是生怕黄三在抓住自己的把柄,可没想到饶是低调了这么长时间也,依然没有逃过黄三的魔掌。
刚在门内听到竹自清的声音,刘云乐就知道自己好日子要倒头了,好在之前早已命人传信到京都家中,只要自己的父亲还在京都,看到此信自然有办法将自己救出金陵,只是刘云乐想不明白,明明那日从锅朝天回来,何毅曾对自己亲口说过,只要这几日不在省事,他一定会保主自己,可这才过了几天,这何毅竟然松了口。
还有一件事刘云乐不知道,那就是他命人送去的手信早已成了樊家村孩童上茅房所用的厕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