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炳在双水村闲逛的时候,打听到了前一段时间,发生在双水村的一件大事。原来就在上个月,天气持续干旱,双水村外的东拉河段都断了流。
没了活路的双水村人,在一天夜里扒了上游罐子村,石纥结修的水坝,结果因为有人贪心,多挖了几锹,导致了溃坝,不仅水全泄光了,还淹死了双水村二队队长金俊武的兄弟金俊斌。
这事闹的挺大,当时陆仁炳正在黄原开拓市场,没赶上看热闹。后来据说,金俊斌被追认了双水村的烈士,大队支书田福堂还做了检讨。
这些事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王满银的记忆里,死了金俊斌的老婆王彩娥,是个不安分的。虽然看不上王满银,但是跟村里的其他人,不清不楚的。王满银这个二流子,对人家还有点那么个心思。
陆仁炳晃悠到了金俊斌家的窑口,果然看见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正依着大门跟别人闲聊。一点也看不出自己汉子刚死了一个月的样子。
王彩娥一瞥眼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陆仁炳,呸了一声,“一个二流子,”甩了一个白眼,就不再搭理陆仁炳。
“嗐,”陆仁炳这个气,老子就是二流子,也看不上你这婆娘,陆仁炳也呸了一口,扭脸走了。他绝对不会承认,刚才心里却是起了龌龊心思。
他是个时空旅者者,竟然也受了二流子思维的干扰,果然每个男人心里都藏着一包坏水。
王满银是个二流子,他跟金俊武这样的正经人,没啥交情,但是他跟金俊武大哥,金俊文的儿子金富,金强倒是熟识。
就是金富,金强这俩憨货,在那晚的掘坝行动中,不听指挥,贪心多挖了几锹土,导致溃坝的罪魁祸首。
金富在家族里现在很是抬不起头,因为大家都把他叔金俊斌的死,归因到他头上,很是看他不顺眼。
不过金富本来就是个光棍,也不在乎这个,他只是憋的难受。特奈奈的,大家都在坝上等着抽水,堆坝谁能想到自己那个叔叔,竟然去河沟里拉屎。
溃坝了他被洪水冲走,只能怨他命不好,怎么能怨他呢。
金富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有一手从别人口袋里拿东西的绝活,经常去集上搞创收,小日子过得不错。
虽然金富看不上王满银这种没技术,瞎晃悠的二流子,但是大家都是江湖人物,倒也合得来。正好他最近郁闷,陆仁炳带着酒来,他正好弄了两个菜,两个人喝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孙兰花带着孩子来喊他回家,陆仁炳才晃晃悠悠的回家,他还挺喜欢这种乡村生活的。
正经人有正经人的活法,二流子有二流子的江湖。就拿王满银来说,他常年在外晃悠,到了哪个村,都能找到狐朋狗友,胡吃海喝,反正饿不着。
这张网络平时没啥用,但是放到陆仁炳手里,就起到了奇效。每个二流子都有个亲戚朋友,这个网络足以覆盖整个黄原地区。
这也是陆仁炳的业务能开展的如此迅速的根本,二流子胆子大,游手好闲,爱走偏门,偏偏这些人最好面子,最讲义气,最适合搞一些外门邪道。
倒卖票证这买卖是个长期活,可以一直干到九十年代初。不过这始终是个灰色地带。陆仁炳现在的操作,只能算是投机倒把。等到八十年代后期,人家那些大户做的都算是地下金融了。规模能达到几千万,涉及到的粮食多大几十亿斤。
陆仁炳跟人家比起来都是小菜。他也没有那个野心,人家那种需要很深的背景才能做。别人抓住了就是个徒刑,陆仁炳被抓住了,那就是打靶。
弄个原始积累就好了,可没必要把命搭进去。
从双水村回来之后,陆仁炳继续出去逛游,去处理那些业务。这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不通,想要当甩手掌柜,几乎是不可能的。虽说陆仁炳跟那些上下家都约定好了交易时间和地点。但是一个月转悠两圈是必须的。
陆仁炳还得不断的变更交易地点和时间,省得被人抓到,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等到春节的时候,孙少安正式要结婚,陆仁炳和孙兰花都要过去帮忙。
孙兰花帮着碾做油糕的软糜子,猫蛋和狗蛋,在外婆家的院子里疯跑,也没人管他们。
陆仁炳跟着去收拾新人结婚的窑洞,孙家这口窑只有一个洞,孙玉厚两口子,加上他老娘住着,孙少安住的那个根本就不能算是个窑,只能说是个放柴草的小土洞。
陆仁炳的小姨子兰香和小舅子孙少平一直借住在金俊海家,现在总不能新媳妇也借住到人家家里吧。
本来陆仁炳家新修好了五口窑,陆仁炳大方的表示,孙少安可以将媳妇娶到他家去。可是孙家人谁也不肯将媳妇娶到外村去。哪怕这个人是他家的亲戚。
最后还是队里人决定将放种子的窑洞借给孙少安,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陆仁炳在忙活的就是这个窑洞。
说实在的,这窑洞真是不咋地。陆仁炳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将籽粮挪到饲养员田万江家里,修好土炕然后和泥将墙面抹平,用火烤干,然后往窗户上糊上麻纸,摆上几件家具就算完。
这伙计最耗时间的就是拿柴烘窑,连续烘了好几天才基本算完。烘干了墙,就是贴墙纸,这些活计就是金俊海家的金波和金秀的活计,陆仁炳就不管了。
忙活了几天,孙少安去买酒菜,陆仁炳就去看人家杀猪。做为一个二流子姐夫,他能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