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喊月亮
凤翎山。
墨寒山收了法相。
竹清野趣迹倏忽消隐,飒爽婆娑的风声却依然犹如天籁,在空气里幻动。可见,墨寒山并没有取尽法相。
出于礼节,墨寒山虽然有再邀之意,但玉翰肯定不愿频蹈繁复交契的尴尬。
玉翰揖手作别,“雅兄高境在心胸,意象宏阔,思知天格地法。钦佩!贤弟他日再访。”
墨寒山还礼,道:“不碍。凡事来去,潜动知了,一切随贤弟闲趣。”
墨寒山看落花,吟道:“带尘来,带尘去……造化动微风,纤心不可存。”
玉翰已经勉强收拾好脸面,走离墨寒山台阶没十步,就听到墨寒山诗咏风光,托花言事,讽意深邈,心里特别不爽。
心里,罡斗煞星的法力仿佛起伏的余波,呼之欲出。但他楞是忍住心底扭动的狂蟒……
不过,他还是要扭头表现点什么,把后话留足。
可是,半步之退。玉翰明显感到自己的后背仿佛撞在无形的墙上。
回头,后面了无纤物……
玉翰心里挺纳闷的。而且,他发现,只要他往前走一步,无形之墙仿佛贴身跟进,让他明白知道——自己只可退走,难能复进。
墨寒山显然用不可见“形”之法相和他说话。这让玉翰心里更显恐惧感。
玉翰还算明光人,赶紧收敛所有非分之想,匆匆忙忙向外走去。
玉翰刚刚走出篱笆墙外的树林,只听嗵!嗵!嗵!三声响。
厚实、弹动、震响……
只见胡魔羯三人简直就是被一股力提起,从树林扔出来的。
“笨劲儿。”玉翰埋怨胡魔羯的狼狈相。
原来玉翰根本就不是单独行动。
本来,他是要心含秘意。等他用话网黏住墨寒山之后,把这些布置在外面的接应唤出来,和墨寒山熟熟脸儿。
没想到自己毫无形迹流动的水话,遇到墨寒山,仿佛遭遇最高的山峰。话势只能被动流变……
不知不觉就中了墨寒山的套。
与其说是自己离开墨寒山的居室,倒不如说是被墨寒山的智慧“推迫”出去的。
“墨寒山,你真是高啊!让客人自愿‘请退’的手段妙化无迹……这么大的天底下,我玉翰真是头一次领受。”
不过,和胡魔羯相比,待遇也算好多了。这么一想,怨气总算消了一大半。
“走走走,和那号弄诗比赋的人谈话,每一句话碰触的都是尖刀——哪怕人家未吐一个字。想要打开墨寒山,真的是太难了……”
胡魔羯肯定不是吃醋的,闻点酸,就想吐,“可我听你的口气,对那附庸风雅的人心存敬意,几近恭维……”领头的甚是不悦。
“如果胡魔羯首领真有挟持凤翎宗的手段,也不至于派你们三个求我!”
“你!”胡魔羯之一勃然大怒,指定玉翰的鼻子。
“算了算了,为一个墨寒山,把交情都快要搅散了。”领头的说罢,摆摆手告辞了。
“哼!”玉翰冲胡魔羯嘲笑地瞧瞧。
在他看来,胡魔羯根本就不懂迂回曲折中取胜的技巧。
也许自己计谋的步骤感,必须模糊在别人看不透的心理罅隙,所以,玉翰绝不会认为自己繁绕密织的心机,会存在自我怀疑的地方。只有别人的不理解罢了。
可不是嘛,胡魔羯首领每次遇见难缠的事,就会找玉翰来破解。这不就把玉翰的处事本领全部说清楚了嘛。
玉翰知道:这一次,他没有“转动”墨寒山这个巨大的轮盘。那是预料之中的事。
玉翰当然清楚,自己接近墨寒山的那一刻,墨寒山那颗警戒心,早就高悬在上,用潜意识严密地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一颗深潜的戒备心,就是一把冷厉的剑,容不得造化中任何异端的痕迹,变改心灵既定的程序!
所以,玉翰说的话如滚珍珠,也被视之为掺假了许多变相的目的。墨寒山不用想,就懂。
就算玉翰竭尽曲纤善变的技巧,对墨寒山而言,只是给错误的东西无穷无尽地增加繁冗的装饰品。只会变成一个又一个动人的笑料罢啦。
墨寒山凝心如铁,这就是《易》言之“贞”!
……
墨寒山坐在无弦琴旁。
吸纳旷野浑朴简素的气息,仿佛块然素味的清客。
在一切看似索然无味中,才可以品尝出真滋味。这对墨寒山本来就是一种修行。
无弦可落指,
一心知千言。
抹、勾、挑、捻、剔、猱、撞、滚拂……
指节龙屈,烘托一吟……抚弄之间,荡心生白月,万化见天真……
而且,心灵通透之际,琴声就能激发心剑攒发之威,凌冽无比!纤微之迹,皆可雕画刻镂。
凤翎山有如浑炼之钟,覆扣于大地上,浩气弥漫而不苍茫,凝重醇厚的村野氛境,蕴涵生机盎然的美俗熏风。
实朴,自宁,块然大化如然……
……
脚力推开法相,运用一颗心驾驭自己真实的坚实的躯体,终于历练出心性的“心珠”。
而且,“心珠”孵化初成,又经历一场心之苦磨,才把神秘流失的性灵结晶,强行呵定。
经过了流动之劫,美好的东西才会落定得更稳。
他知道,罡斗煞星功依然是自己的心性灾难。随时都会旋风一般困绕自己。
但是,脚力却能用纯粹真实的原始力,把罡斗煞星步的法相控住。
所以,脚力训练体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