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七行宫外已经入夜的天色越发深黑,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黯淡无光,昏黄朦胧的弯月蒙了一层浓雾,未过多久,整个异诞之脉便笼罩一片没有生机的雾气中。
子时逝去,渐至丑时,夜色过深,皇极七行宫渐渐散发出了丝丝冰冷凉气。
鬼邪和缎君衡从各自寝殿飞身而至,进入阙阗关,见直挺挺跪着的五,黯沉一凝眸光,走近:“质辛该准备登基事宜了。还有两个时辰。”
质辛垂下了眸,沉嗯一声,缓慢站起,身子还未站直,突然一晃。
缎君衡早已料到会如此,伸手一扶,不假思索俯身便去揉他的膝盖。
质辛见他如小时候般动作,又想起天之厉亦曾如他般,红眸一涩,急出声:“义父,吾自己来便可!”
缎君衡沉叹一声,却未停手,继续凝注功力揉着,直到血液流通,才起身,凝视他:“无妨。走吧!”
无渊、厉儿、佛儿和断灭缓慢起身,鬼邪照顾他们纾解了腿部血流,这才一同返回各自宫中,沐渣衣。
王宫云山之间,本还是漆黑一片的各处殿宇,接二连三皆黑暗中亮起了光芒,霎时驱散了些许夜色沉黑。
青龙宫,冰尘宫,魑后宫,雷圣宫、泽秽宫……一个个伺端着入朝须要之物,开始步履匆匆进进出出。
良久后,天际欲晓,天际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无数道各色光影骤然从各个宫殿飞身而出,直肃穆而行向雄伟威严的厉族王殿。
第一道晨光照亮异诞之脉时,一声声恭贺新王登基之声霎时从王殿中震耳响起,回荡云霄王殿四周久久不散。
“恭迎吾王!”
“恭迎吾王!”
……
“平身!”
……
“颁吾诏令……先考帝祸尊为厉族圣王,天之厉独为尊号,吾母楼至韦驮尊为厉族圣后,享天之佛尊号……册缎君衡为帝宰,鬼邪继任厉族神圣大祭司,地之厉劫尘与水之厉咎殃继任地水二部宫主,山之厉魑岳继任……大赦天下……”
双天宫内,坐卧房中正为天之佛净面的昙儿听着响彻云霄的诏令声,一顿手中棉巾,一滴一滴的泪水骤从本已微复平静的双眸中垂落,哽咽苦涩低唤着:“爹……”先考……
一直昏睡的天之佛眉心突然无意识蹙了蹙,似是睡得不安稳,昙儿发觉急擦拭了泪水,小心把滴落她手背上的泪水擦去。
见她面色一如昨日般还是苍白没有血色,昙儿涩然一凝双眸,心疼俯身,重新换了条棉巾继续轻柔为她擦拭着脖颈间,低低絮语哽咽道:“娘快些醒来吧,即使还是恨们也好。吾害怕像爹那样一直睡着……”
说着一顿,喉间微哽,昙儿压了压心底难受,才又泪眼定定凝视她面上:“只要醒来,无论怎么样都好……吾愿意整日看娘生气不理们,就是想杀了们也行……”
一声声压抑心底的恐惧轻轻回荡卧房中,久久不散,昙儿不停的说着,昏睡的天之佛却是沉沉昏迷着,没有一丝任何回应。
三日后,黄昏,龠胜明峦地藏净地,蕴果谛魂独自立竹屋窗前,满眼沉凝黯然,紧凝着手中信纸,如此已有一日一夜,未曾移动半步,绯红色的余晖静静穿透窗户射入,晕染了一层霞色他白色的袈裟上和信纸墨迹上。
夜色降临月光笼罩时,纱衣窸窣一响,蕴果谛魂才终于微动了下步子,无意识捏紧了手中信纸,走向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清冷的月色霎时倾泻而入,拂照了他满身。
蕴果谛魂缓慢迈步而出,停竹声婆娑的院中,不由抬眸定定凝向天边圆月,向来刚毅沉厚的眸中露出了丝从未有过的复杂。
许久后,窸窣一声惊破了沉寂的夜色,蕴果谛魂从月上收回视线,不由抿紧双唇,望了眼昙儿曾经的竹屋,随即垂眸,手指微动,细致叠好信贴身收好,旋身化光离开了龠胜明峦,直穿过紫竹源,前往韦驮修地去见天佛原乡的新任领首。
七日后黄昏,昙儿为昏睡的天之佛哺水后放下帘帷,放心离开卧房,向殿外走去,去寻厉儿和佛儿,圣灵热泉每日用来为天之佛沐浴的泉水今夜便要用罄,须他们二明日再去取。
刚走到他们暂时还住着的侧殿门边,一声纠结的叹息传出,佛儿的声音,她又有何事郁结?昙儿一怔后眸底闪过丝关心,便要推门进去,却不料又一句话紧接着传出,浑身僵冷,瞬间苍白了她本还平静的面色。
“三哥,说们现告诉姐姐,果子叔叔十日后来呢,还是隐瞒她,等到时候来了再说?”
“这,不必纠结此事。后来又专门回去问了大哥一声,他的意思,想瞒着大姐,最好果子叔叔的这几日,想办法将大姐带到别处,不要让他们见面。虽说事情不能怨果子叔叔,大姐也说释然了,可也看得出来,大姐分明是强撑着而已,们一提果子叔叔,她的面色就不对,如今爹出了事,好不容易她对听到果子叔叔反应淡了,不能再让她受刺激了。再过三日娘应该就醒了,果子叔叔必然要到双天宫与娘见面。大姐又赚里,万一见了,到时候是何场景,想都不敢想。”
“果子叔叔肯定没事。是怕姐姐出事,她的身子也才又比半年前康健了些,腹中孩子还依然不稳妥,若受刺激,一个不小心,的小侄儿出了事,那可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