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辛并未看出天之佛瞬间的变化,依旧自顾自的信誓旦旦道:“天佛娘,以后爹要是再惹你生气,就让我替天佛娘打他,你放心,质辛出手,天下无敌!一定打到天佛娘心满意足为止。”
说着心疼地用肉呼呼的小手揉揉天之佛的手背,同仇敌忾地抬眸看着天之佛:“天佛娘,都怪爹,浑身硬邦邦的,你的手一定很疼吧,我给你揉揉!记得,以后生气了,就召唤我!”
天之佛不料他后话如此,复杂的眸光闪过,烦躁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父子亲缘,母子亲缘,她潜心修行几千年勘破的红尘七情六欲,便是这种感觉吗?
心念辗转间,天之佛心中倏然一凛,她怎能妄动凡心杂念,她是天之佛,守护苍生和佛门三千法门的天之佛,担负众生罪业的天之佛。
凝眸看着质辛认真安抚自己的模样,天之佛募然闭眼,压下了不该有的情绪,质辛对自己影响太大,必须尽早将其送回异诞之脉。
天之厉凝注着天之佛单薄萧索的背影,眉心紧皱。
除却她无伤自己之意外,刚刚打在自己身上一掌所灌注的五层动力竟然会弱成这般,她的功体受创和毒素影响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重,如此他怎能放心去中阴界!
若是千年之前,同样的这一掌,他绝不只会是呕血这般简单。
他必须在离开前让她恢复功体。
如此唯有一法,必须把握解毒时机,决不能令其起疑。
天之佛再睁眼时,又恢复了那个清冷无波平静的佛者,缓缓从质辛手中抽回手。
质辛一怔,抬眸看去,眼前突然金光夺目。
天之佛面色无波无澜,掌运佛功,眨眼间化金光消失在了青芜堤。
金光逝去,草地之上已无了天之佛身影。
质辛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眼前空空如也,愕然恐惧喊叫:“天佛娘!你去哪里?”
天际浮云飘过,只余他的喊声回荡。
天之厉眸光一闪,募然想到她可能去的地方,微微一叹,抬眸直到望不见佛光才收回视线。
质辛心中焦急,泪水倏然涌起,急忙回跑到毫无动静的天之厉身边,抱住他的双腿,泣不成声道:“爹,我们快去追娘啊!娘又走了!”
天之厉垂眸俯身抱起受惊吓的质辛,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珠,宽慰道:“无事!你娘在青芜堤另一处,等她作出决定后自然会回来!我们在此等候即可。”
质辛这才收住了泪,只不过黑眸依然泪湿,脑袋轻轻倚在天之厉颈窝,怔怔地看着方才天之佛站过的空荡荡的草地。
青芜堤的另一处境地,连天之佛亦甚少涉足,除非遇到难解之事才会到此静坐。
静谧宁静的此处,倏然佛光耀目涌动,郁郁葱葱的菩提树下现出一道圣洁庄严身影。
明日悬空,光芒倾泻,照耀着青芜堤,拖长了其内仅有三人的影子。等待中的天之厉和质辛,禅定静思的天之佛。
等待静思之中,时间辗转到了深夜,质辛挨不住困意,天之厉抱着睡着的他躺在了石床之上,眸光深沉静望着闪烁不定的夜空。
月上中天之时,青芜湖面波澜不兴,然湖水之上却是雾气蒸腾,翻滚云涌,雾气之中灵气沛然充足。
一阵不徐不疾轻盈至极的脚步声倏然划破了静谧清凉的夜色。
片刻后,脚步声突然停顿,衣服的窸窣声响过,雾气笼罩下的青芜湖水随即荡起层层涟漪。
天之厉心下一松,收回了望着月色的眸光,抱着质辛的手轻轻松开,小心起身离开石床,向湖边走去。
质辛砸吧了下小嘴,翻个身子继续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