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如同见了鬼一般。起先他只见到靠北的院子走出来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就见这身影一闪,如飞燕掠空,横渡八丈,足不沾地。更骇人的是这身影凭空一个翻身,又是高起,徐徐滑过半空,已然落到冯暨北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三步左右!
想冯暨北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强手,不然也不会被魏显推崇,遇到事关身家性命之阻碍就唤来操办。可这等身手居然被人欺近三步尚且不知,若不是他在远处看着,真以为是遇到鬼了。
这来人的轻功实在惊世骇俗,匪夷所思,他挥手连指,可冯暨北硬是没有察觉,还望着自己。
“真是蠢人!”他飞身跃下,向他们冲了过去。
浑然不知的冯暨北还举着信封。
江瘦花伸手自他手上取过信封,宛如在花丛中摘下一朵花,轻而易举。她看了眼刘泰恩,心知刘府上下怕是没有活口了,这么一想,顿时心如刀绞……
她跟刘家二郎一见钟情,才拜别师傅闯荡江湖一年,就不顾一切地跟着二郎回了刘府,住了一个月,刘文聪本是不答应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礼,堂堂刘家怎可不守礼?可这一个月,刘二郎不断的抗争,刘家大郎刘泰恩也帮着弟弟劝,兄弟情深,嫂嫂带着孩子也来跟刘文聪劝,这么劝了一个月,刘文聪还是不答应……然后,刘二郎就病了,病得很重,她衣不解带地照顾,被刘文聪看在眼里,终于感动了这位固执的前御史,答应了两人的婚事。
可,谁也没有料到,刚成亲不久,刘二郎就病死了。
江瘦花年方十七,活活守了三年寡。
若换成不知情的来看,她这样一个儿媳,独自住在孤寂破败的北屋,或许是家庭不和,可实际上刘家父子俱是避嫌,刘文聪还替二郎写了休书,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将来,她硬是不答应。
刘文聪平日好吃的好用的都让下人给她送去,她也不收,不愿破费刘家的财物,只一心念佛,希望来生再遇到二郎……
这样的儿媳妇,刘府上下怎会对之不好?
可是,他们都死了。
一念三年佛的女子,在这个寒冬的深夜,起了浓浓的杀机。
观世音菩萨,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些恶人。
于是,她抽出了燕归来。
这柄燕归来,自汉末开始,一代传一人,俱是女子,她们无不在当时的江湖中留下让人羡慕的故事,或艳丽,或美好,或悲壮……
“小心!”徐青高声喊了起来。
剑出鞘只带起一阵风声,到底冯暨北是江湖强手,一个侧身反手向后挥刀,及时地避开了要害,剑尖只划过他的背肌,入肉不深。
他转过身挺刀就劈,身后的白衣女子晃身向一边闪过,细细的剑光斜斜一掠,身边的一名杀手喉间喷血,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冯暨北转刀使了一招追风赶月,可刀势虽沉却及不上白衣女子的身法,他连使三招,只见刀光霍霍,偏偏跟在女子身后,怎也追不上。倒是身边的四名杀手已全部被女子一一杀死,俱是一剑封喉。他心惊这白衣女子剑法冷厉,再之身上中了一剑,他并不会高深的内功,不能靠内劲闭血,久战肯定吃亏,不由得唤徐青助力:“兄弟,信封被她拿去,留不下人,我俩回去如何交代?”
事实上,徐青已不得不出手了。
他在一边观战见对方虽是一名女子,但剑法精妙,身法更是高明,凭他行走江湖十载真是未曾见过在轻功上能与之比肩的人物。且他毕竟是参与九华山定风波剑会比剑之人,武艺在关西一带确是少有敌手,眼力自然非比寻常,早已看出女子身法与剑法相得益彰,真正到了剑随人走,人如轻风,剑如长虹的境界。
徐青的剑较宽,剑势沉,只看他出剑中规中矩,第一剑就刺了个空,还要回剑挡下江瘦花的剑招,冯暨北心里顿时不屑,心想你这家伙凭白顶了个大名头,剑法稀疏,真是枉我平日里高看你了!
可徐青加入进来,两者合斗江瘦花,数招过去,江瘦花的身法居然渐渐慢了下来。
“呀!看刀!”冯暨北唐横刀劈出了一个十字,江瘦花衣袖被刀锋破开了一个大长口,若再慢一丝,胳膊就要中刀了,场面已是惊险万分。可徐青不疾不徐地挺剑走五台山太乙剑派的巽乾归元剑法,此剑法中正平和,只藏有两式奇招。他使将开来,剑招沉稳,内息连绵,力在剑外,势沉如山。
慢慢地,江瘦花感觉到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脚步更是迟滞,心中暗叫不好,这使剑的男子比使刀的要厉害太多,剑法看似平平无奇,偏偏能以势压人,她人在对方剑势中就如飞蝶在网中。
可她毕竟不是飞蝶。
她是燕归来。
原本在她手里如长虹一般的宝剑,瞬间变得轻细绵柔,像是风中飘零的落叶。
“软剑!”徐青惊叹了一声!随之就对冯暨北喝道:“冯兄,留神!”
可他提醒得迟了,冯暨北眼中白衣女子贴地斜掠,如同一只穿堂飞燕,从他的刀光中穿到了他的身后,他不及转身就被剑割下了右臂,一声惨嚎,健壮的江湖汉子,捂着断臂,一脸惊慌恐惧,涕泪交加,他的半只手臂还握着刀……
徐青横剑,半蹲身子,运足内劲,抖出长剑,雪亮的剑花盛开在冯暨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