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狗剩前前后后在这里借住了二十来天,从来不知道山官他们是有这么多亲戚的!
“滚,都给我滚,就算我们一家子都死绝了,我一把火烧了这院子……”拾娘突然披头散发的从里面冲了出来,状若疯狂的吼叫着。
“哎哟,大嫂说的什么话……”
“啧啧,大哥才刚过世……”
……
狗剩经历的再少,也觉察到了这氛围有些不对劲儿。
“都住嘴,娘,各位叔叔婶婶,就算我爹不在了,我和小九还在呢!”山官烧完一叠草纸,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才站起来,挡在堂屋门口高声喊道。
拾娘猛地嚎叫了一声,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软到在地上,抱着山官嚎啕大哭,“我的儿……”
院子里其他人静了片刻,马上又乱哄哄的叫嚷起来。
狗剩忍着发酸的鼻子,悄悄的退了出去——现在显然不是进去的时候……
陈哥家离码头近,两人中午趁着空挡回来吃点儿东西。
狗剩烙好了鸡蛋饼,用陈哥家唯一能找到的一串干辣椒炒了点儿辣子油,煮了一锅粥。
陈哥就着两勺辣椒油,三口两口就干掉了五张饼子,最后一口气喝了一大碗白粥才放了碗筷。
“不错嘛,小子,喏,菜都在那儿,晚上多少点儿饭,别客气,你们也跟着一起吃!”陈哥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狗剩应了一声——倒真是个豪爽的男人——虽然其实刘打铁多分出来的钱吃饭时绰绰有余了!
刘打铁倒是又千恩万谢了一番。
“爹,您晚上回来带一刀草纸回来,明天我想去山官家一趟!”狗剩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低声说道。
“啊——噢。”刘打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两人略坐了会儿就急急忙忙的去了码头。
等狗剩收拾好了,陈东阳才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鸡蛋饼,鸡蛋饼……”
老远就听到他的大嗓门,一路旋风一般的冲进了厨房,把院子里的一个小板凳踢了老远。
“给你留着呢!”
狗剩把几张特意炕的比较老的饼子拿出来,这样比较有嚼劲儿,小孩子大多会喜欢些。
陈东阳把饼子上涂得满满的辣椒油,吃的上下嘴唇都微微翻了出来,直呼气,还不肯少放点儿辣椒油。
“唔、呼呼……你要是、要是晚上也烧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就、许你们在我家睡觉……”
“噢。”狗剩应了一声,“少放点儿辣椒,等一下吃多了肚子痛可没人管你!”
“嗯、嗯……”
等伺候好临时借住的主人家小霸王后,狗剩就闲了下来,知道城里有一群专抢小孩子的坏孩子,狗剩也不敢一个人出去找活儿干,基本上容易找到赚钱法子的地方都有那帮人守着。
“嚯、嚯——呵——”陈东阳又在院子里挥舞木棍。
狗剩坐在门槛上看了会儿,发现居然也像模像样,并不是毫无章法的乱挥一气。
“这是谁教你的?”
“我爹!怎么样,厉害吧?”陈东阳飞快的挽了一下长棍,得意的说道。
果然,能在关系错综复杂码头有一足之地的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唔!”狗剩随意的应了一声。
“哼,就算你饼子烧的好吃,我也不会教你的,我爹说了,这是家传绝、绝……”
“家传绝学,是吧?”狗剩有气无力的帮忙接了下去。
“对、对,哼哼!”陈东阳翘起圆润的下巴,哼唧了两声,又开始有板有眼的练棍……
运粮的旺季很快就要结束了,刘打铁还得赶着回去翻地中些萝卜、白菘,赶在土地被冻的刨不开之前收回地窖里。
陈哥认真的考虑要不要跟着去柳树屯猫冬,冷得要命,自己还不会烧火实在是有些难熬呀……
“爹,我听到了,有人敲门,是我们家的!”陈东阳举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大声说道。
“唷,不错,儿子,赏你一块好肉!”陈哥笑眯眯的给自己儿子夹了一大块肥膘才起身出去开门。
然后,等三人都放了碗筷,人去开个门还没回来。
“我去看看!”刘打铁有些慌张的站起来说道。
“爹,爹,你在做什么?”陈东阳已经跳起来高声喊道。
“先进来吧!”
外面传来门闩插上的声响,陈哥领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畏畏缩缩的小男孩儿。
“吃了饭——算了,狗剩,帮忙再拿两幅碗筷出来!”
“不、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马上、马上就走……”那男人看到跟陈东阳坐在一起的刘打铁和狗剩,明显愣了一下,站在厨房门口顿住了,缩着肩膀轻声说道。
“行了,进来坐!”陈哥端起碗开始大口吃饭。
“你、你有伴儿了……”男人低着头说道。
“我们是在陈大叔这儿借住的,我爹跟着陈大叔在码头干活儿,明天我们就回去了!”狗剩脸上有一瞬间凌乱了一下,飞快的解释道,一边把碗筷放在矮桌上。
“你又在乱想什么,当初我走的时候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快过来吃饭,今晚好好休息,过两天码头上活儿少了,我带你和小文好好逛一下嘉兴城。”陈哥淡淡的说道。
“嗯!”男人这才轻轻应了一声,牵着小文的手慢慢挨过去坐了下来。
“爹,他们谁呀?”陈东阳这才找到机会大声问了一句。
“你不是老问你娘吗?喏,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