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气温却已经冲上了30度,城市在晨曦的热浪中逐渐醒来。
在特里凡得琅街头,赤膊的人们已经开始闲逛,他们无所畏惧,除了避让神牛以及远离那些如狼似虎的安保人员。
那些人通常为最尊贵的人服务,手段比警察还狠毒,贫民们不敢招惹,因为被打是无处伸冤的。
市中心偏南,远离贫民窟的繁华cbd,一间超豪华酒店的门口,那些带着墨镜没有表情的黑衣人们,就是安保人员中最凶神恶煞的一种。
酒店内,一场会议已经开了七天。
当然,之前的时间都是下边的技术性沟通,双方真正一锤定音的人,都是昨天才到。
会议室的房间很大,一张长长的谈判桌贯穿房间中心,桌上散乱的摆放着一些饮品和点心,十几个人分坐在长桌两侧,沉默着并不说话。
偶尔目光相对,他们会挑衅般的互相对视,片刻后可能觉得实在太过孩子气,便纷纷偃旗息鼓。
清晨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洒在房间内的绿色热带植物上,叶片青翠得饱满欲滴。在房间的一端,几株翠绿的植物背后,宽大的沙发上,两个金发男人相对而坐。
事关人类命运的谈判终于告一段落,两个月的马拉松式沟通,整整一个星期的锱铢必较,昨夜的通宵鏖战,结果自是一方获胜,一方失利,但从表面并不太看得出来。
“合作愉快。”略为消瘦的金发男人微微欠身,将手从桌面上递了过来。
他的脸轮廓很深,肤色偏健康的古铜色,海蓝色的眼睛,深邃沉静,目光里都是真诚。
“好吧,合作愉快。”
坐在对面的人要强壮很多,金发半长,束了个马尾在脑后,脸上有薄薄的一层胡茬。
他望着伸过来的手,沉默半晌,将正在松开领带的手伸了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与之相握。
“别这样,巴蒂斯特,我们不是敌人。”瘦削的金发男人收回手,却并不准备结束谈话,而是尝试将沟通推入到一个新境界。
对待敌人,得到你想要的并非结束,更进一步的,是让他认为,你得到的都是理所应当,包括从他那里掠夺的……
“约翰,约翰,我真希望如此,”巴蒂斯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你走的太远了,现在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领带,连续八个小时的谈判让他的精神很疲惫。
“迎娶公主殿下的人,才是全世界男性的敌人。”约翰巧妙的避开了指责,并暗指对方的身份。
巴蒂斯特的确迎娶了北欧某小国的公主,两人郎才女貌,一时传为佳话。
那个婚姻是顶级进化者与政治的联姻,更是两个庞大资本暗中的媾和。
当然,在民间的印象里,那是公主与骑士爱情的完美童话。
巴蒂斯特如愿以偿的把领带扔在一旁,身体微微前倾,认真的看着约翰。
“该更新你的思维方式了。”
“有些东西,破碎了就应该扔掉,现在不是一百,或者一百五十年前了。”
约翰的眼中没有涟漪,连嘴角的微笑弧度都没有变化。
“我最近的确因为思维过于超前而痛苦,谢谢你的忠告。”
巴蒂斯特的目光中并没有失望,他缓缓靠回沙发靠背,神色冰冷淡漠。
他早知道约翰是那种粉身碎骨都不会回头的死硬派,但他还是要把话说清楚。
“进化之书不会成为你们的玩具,我也不是你的棋子,欧洲会走一条自己的路。”
约翰的目光中倒是有着一丝失望。
“巴蒂斯特,北米是阿尔比恩的种子,正因为我们一体,所以才强大。”
巴蒂斯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目光中没有感情,只有冰冷。
“再见,约翰,祝你在天竺玩得愉快。”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领带被随意的扔在沙发上。
长桌边,坐在一侧的几人起身跟上,对面的几人互相看看,没有动作,等待着约翰结束沉思。
约翰目送着巴蒂斯特的背影,良久,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灰色风衣穿好,转头看向窗外的天光。
“再见,巴蒂斯特……殿下。”声音微弱的几乎自己都听不见。
……
约翰的金色短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背着双手,漫游在一条破旧的小街上,几个手下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大量的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道路两边是极具天竺风情的店铺和摊位,售卖着一些特色食物和旅游纪念品等无聊的东西,远处则能看到那座著名寺庙的尖顶。
烈日之下,还是有很多包裹的很紧的人从身边匆匆走过,但更多的是短衫甚至赤膊在街上闲逛的男人们。
几人一身笔挺的制式灰色风衣显得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约翰的目光在摊位上流连着,似乎感到很有趣,而几名手下早已被街上的水坑和地上的牛粪搞的不胜其烦。
“约翰,我们……两个小时内必须赶到顿巴,中堂大人在那里等你。”一个人尝试劝说约翰。
“别急,布拉德,我们当然会按时同中堂大人汇合,但并不应该因此放弃了解一座城市的乐趣。”
背后几人相互看看,一阵无语。
一个通宵没睡,他们只想在去顿巴的飞机上打个瞌睡,而不是在这条破街道上和牛粪作斗争。
约翰步履悠然,甚至闭上了眼睛,虽然没在看路,却神奇的避过了所有行人,水坑和牛粪,带着异味的